丁香不像皇后那般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大皇子?身上?,她还与尚宫聊了几句,“竹清告诉我,蓉妃生产之后恶露不止,气血亏空,连下?地都?难。蓉妃已?经向陛下?太后告罪了,看陛下?没有别的吩咐,想来应该是不计较。”
“竟是这样,也?没见太医院有太医为她诊治。”皇后恍然,“不过这样的病,太医都?是男子?,自然不好说。”
“那她就消沉下?去了?”
皇后的话才说了一日,忽的就听闻蓉妃使?人去勤政殿请了陛下?,看样子?这是又好了?
落竹轩,竹子?在微风中摇曳,皇帝盯着?那竹林好一会儿才再次抬脚。在正殿里,他看见了梳妆打扮好的蓉妃,穿着?她第一次在宴席上?穿的有着?明显异域风情的奇斯国衣裳,两条手臂上?戴满了金镯子?,一个抬手便引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音。
“陛下?来了。”蓉妃看向这个年轻内敛的帝王,他是她的额夫,是她孩子?的额父,也?是大文朝的君主,“陛下?,就是恨你,也?是一种罪。”
“蓉妃娘娘,这可不能说,是冒犯陛下?的大罪呀。”跟在一旁的何盛康简直吓得额头冒出?汗水,听听这是甚麽话,当着?陛下?的面,难不成不想活了?
“你下?去。”皇帝对何盛康说,“所有人都?退下?。”待所有宫人出?去了,皇帝又接着?说道?:“蓉妃,朕知道?你恨在哪儿,但是朕没有错。”站在他的立场,开疆扩土、消灭小国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可以让他青史?留名,他自然不会觉得错。
两行清泪落下?,蓉妃眨了眨眼睛,带着?哭腔说道?:“这一个月以来,我每一日都?在哭,有时候看见了我的额父额母,看见他们摸我的脸,摸完以后越走越远,我跑啊跑,却怎麽也?追不上?他们。”
“陛下?,你没有错,奇斯国难道?就有错了麽?我的额父额母难道?就有错了麽?我又有甚麽错,要受这父母双亡的苦?”蓉妃质问,她以为她能在面前这个男子?脸上?看见类似于“愧疚”“惭愧”的神色,但是没有,甚麽都?没有。
他只是那般冷静地站着?,冷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自然没有错。蓉妃,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单论对错,你应该明白?。奇斯国曾经掳掠大文的百姓回去当人凳,人凳你知道?吗?”皇帝解释,“就是绑着?手脚,使?他们跪伏,臀部朝上?,把臀尖砍掉……”
“当朕十?岁时就知道?了人凳的事,自那时起,灭掉奇斯国就是朕下?定决心要做的事。”皇帝笑了笑,虎沙国为何能屡屡骚扰奇斯国,甚至把奇斯国逼到要寻求大文帮助?
他为了那一日,谋划了两年。
蓉妃眼睛瞪大,不知是在震惊人凳,还是震惊皇帝的狡猾与心机,她摇摇头,想说甚麽,又不知从何说起,只一个劲儿地说道?:“不,不……”
“你觉得奇斯国无辜,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向朕的子?民。”皇帝眉眼蕴含一丝讥讽,看蓉妃如遭雷击的模样,说道?:“如果奇斯国有机会吞并大文,你的额父会收手麽?”
“呜呜呜……”蓉妃哽咽,一时间竟无语凝噎,过了半响,她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恨你,陛下?。”面前这个人灭了她的国家,逼死了她的家人,可是她甚麽都?不能做,她还有一个孩子?。
叮当一声?,她右手松开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掉落在地。
“陛下?,我不能再侍奉你了。”蓉妃凄惨一笑,父母亲人遭此劫难,她怎麽能够伺候灭她族人的男子??
“你不要大皇子?了?”皇帝仿佛已?经知道?了蓉妃的决心,他看着?蓉妃讽刺地笑了笑,说道?:“陛下?,自从大皇子?生下?来,我只看过他三回,每一回,我都?无比想要掐死他。”
但是又因为怀胎十?月,是千辛万苦生的,她终究下?不了手,又不能面对他,“我死了以后,还请陛下?为他挑一个好的去处。能让尚宫大人养他麽?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