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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落水后 今州 78201 字 1个月前

玉发现天一下子就亮了,他抱着顾小灯不解到有些生气,为什么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天甚无道,只会薄待于人。

他不得已亲亲怀里的顾小灯额头,长夜漫漫,他似乎把顾小灯摸到睡着了,他为此感到欣然。

待把他轻轻放到被窝里,顾瑾玉注视了他半晌,看到眼睛不堪重负似地酸涩,才闭目养一会神,稍整仪容出来了。

离开顾小灯,时间的流速就变得异常迟缓,以至于他想展开的桩桩件件任务都变得格外清晰,仿佛不同的麻绳拧成一股,其中的细微线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穿过繁复的长廊和机关门,走过隐秘的机械运转声,顾瑾玉在昏暗的天色里和分散在千机楼里的三十六个亲信碰面。

姚云晖虽然有令人监视他们,但居高多年,到底矜于傲,用脚趾头想也断定区区几十个人不可能在千机楼的大本营里翻出什么风浪。三十六人,能翻出什么呢?

但就是这么些人,能在等级森严的千机楼内来去自如,与牢山外梁邺城中的五千同僚紧密互通讯息。

截止上月重九节,五千北境破甲军在顾氏军系的掩护下依次秘密抵挡梁邺城,全是顾瑾玉在北境扶持出的直系部队,人来了,也分批运来了北境最新研制的破军炮,专为西境这连绵不停的雨天所研制。

冒着雨,它们也能把任何坚硬的建筑轰成废墟。

吴嗔在三十六人中,干呕仙人一如既往地与其他绝对服从的亲信不同,顶着大黑眼圈东问西问,是个十足的豁口布袋:“怎么要提前打了?你最初可是缺德地说要在除夕夜的时候把这里一锅除了,以天地为面皮让千机楼当饺子馅的,现在怎么有人性了?怎的,小公子劝的?”

“先生说是就是。”

吴嗔直问:“那小公子希望怎么处理这饺子馅地呢?”

“到时自有分晓。”

吴嗔直笑:“我只有一个意思要表达,你们两位,一个是皇室血脉,一个是晋廷将王,再怎么和反贼云氏沾亲带故,也都是我晋国子民。这里是云氏巢穴,我连同我的师门霜刃阁,只是希望你们不会模糊自己的身份,把千机楼当成了某种家业、遗产,忘了家国忠义、正邪两立。”

“先生,还记得刚进西境时,你在路途中和小灯说他和我此行是来寻根吗?”

吴嗔直爽地点了头:“记得。”

“我和小灯终究都是浮萍。”

顾瑾玉异常镇定,心魂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果决。

长洛顾氏似家非家,千机楼似墓非墓,无论他杀了这里多少人,他也不会有愧疚,无论顾小灯救了这里多少人,他也不会有自豪。

千机楼只是他们这一生要经过的一块界碑,顾瑾玉心硬,想一灭而过,顾小灯心软,想提灯穿过,顾瑾玉顺了他的意志,边杀边留,仅此而已。

顾瑾玉的想法是这么微妙地抽象,身上的长洛印记又太深,习惯不说清楚人话,吴嗔继续细问,并问及投诚在这的高鸣乾,以及暗戳戳地提起如今在林碑的小药人,他通通掠过,全说自有定夺,只专心说起开战前的准备。

千机楼的地图已经彻底完成,不再错综复杂,他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与牢山外云集的北境亲信密切合作,杀棠棣阁、毁神降台、夺黄泉核、灭金罂窟、废弃林碑。

杀该杀的,断该断的。

*

七天后,十月二十三巳时。

梁邺城内的江湖争端越发严重,顾瑾玉在枢机司内,眉目笼罩着云霄烟,亲眼看着姚云正接过了黛锈坛的令徽,被姚云晖送出千机楼,去冒雨处理他们眼中的乌合之众。

时隔月余,这是顾瑾玉再次看见这个同母异父的胞弟,他沉默地把烟草用得更凶,仿佛这样就能把戾气压到消失,姚云正却偏要在临走时走到他跟前来,扬着酒窝说些不干不净的阴阳话。

顾瑾玉不在意被嘲讽成毒虫傀儡或疯人癫汉,他只厌憎这个混账东西无时不刻拿嘴玷污顾小灯的死德行。

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