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林不曾迁怒与她，也从未对她恶语相向，但苏晗向来自觉，往常只要赵林在，她都会主动避让，免得对方看见自己心烦。

这次的事情实属意外，但既然是意外，就要尽量扫尾，不让别人为难才好。

叶少虞能感觉出苏晗在生气，却想不明白原因，看旁边两人都休息，也跟着小憩一会。

*

半月前，凌晨一点，苏晗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睁开眼，看着再次从梦中惊醒的祁明远，心情格外沉重。

床头暖黄的光晕照耀着，祁明远满脸心有余悸，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抬手摸头发，感受着茂密而扎实的发丝，心里慢慢踏实。

自上次被赵林薅头发攻击，他开始隐隐头疼，吃药也不管用。

慢慢的，他晚上变得极难入睡，睡着也会不停做梦，先是梦到失忆前的种种过往，有儿时回忆，也有和赵林恋爱的点滴，很杂很乱。

但不管最开始梦到什么，场景多么温馨，最后都会被赵林冲散，变成她怒气冲冲要帮忙践行秃头计划，让他成为真正的霸总。

每到这里，他便惊恐着转身就跑，然后被赵林不断追赶，逐渐拉近距离，直到头发对对方抓住，头皮感到隐隐作痛，才会从梦中醒来。

一连数月都是如此，记忆虽恢复很多，连带着他对赵林的感情也逐渐回升。但睡眠质量太差，导致他精神日渐萎靡，工作也常常分心，不得不更加关注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人的精力有限，当他花费更多在工作，自然而然就会冷落苏晗。又因身心俱疲，他回家也没有说话欲望，不是躺在沙发发呆，就是坐在书房发呆。

偶尔半夜惊醒后睡不着，也会去书房坐着，直到天亮。

苏晗最近的睡眠很浅，比他清醒得更早，清楚听到他睡醒前喊的名字，“赵林。”

医生说过，祁明远的失忆是脑部受伤后的遗留问题后，无法靠吃药解决，只能自愈。好的话几个月就恢复，不好的话几年也恢复不了，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如此。

但她从没奢求过一辈子，甚至从答应求婚那刻开始，就已经做好离婚准备，只是不动声色地等着，等祁明远什么时候恢复记忆，自己好收拾收拾滚蛋。

幸运从不曾眷顾与她，她夜不信这样的好事能持续一辈子。

果不其然，结婚不过几月，祁明远的记忆开始复苏。她总能听到他在半梦半醒间呢喃赵林的名字，惊醒后也是辗转反侧，有时还会偷偷跑去书房，直到天亮也不回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两个多月，苏晗看着祁明远越来越忙，望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有时甚至会避开自己的靠近，就知道不能再继续，那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缓慢坐起来，她深呼吸，默默打气，问道：“明远，你想起来了，对吗？”

虽然早有预料，虽然早有打算，可当这句话问出来，苏晗仍旧觉得难以抑制的心痛，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中心脏，痛得她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刚从被迫秃头的心悸中回神，祁明远没听清苏晗的话，正想询问，就看她无声流泪，连忙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声到：“怎么了，做噩梦了？”

许久不曾如此亲近，苏晗紧紧抱着祁明远，眼泪掉得更凶，但她不允许自己缩回龟壳，不想让沉没成本继续加码，哽咽着道：“你想起过去的记忆，也想起赵林了，对吗？”

没听到回答，甚至感觉到祁明远手臂的僵硬，苏晗仰头看他，泪眼朦胧，“明远，你想离婚吗？”

最近确实因为记忆的一点点回归，导致自己心乱，但祁明远从没想过离婚，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见她哭得委屈，从床头抽出纸巾替她擦掉眼泪，安慰道：“别胡思乱想。”

“你没有否定，所以你想起来了。那我冒昧问一问，你现在对赵林是什么想法，你准备怎么做？”

被戳中某些隐秘的，连自己都发现的心思，祁明远微微蹙眉，声音透着几分轻嘲，“我能有什么想法，她现在的生活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