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了这么多人,这一回离京,没了家中长者的庇护,恐怕处处暗藏杀机,得小心行事。
冬游之旅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裴君琅告了几天的病假,总算在今天回到了潜渊官学上课。
除了叶薇以外的丁班学生都认为,强大如裴君琅,定是背着他们,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
唯有叶薇觉察出不对劲,她趁叶舟老师下课放人,三步并两步追上裴君琅。
小姑娘新裁的兔毛小靴深一脚浅一脚踏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跑得气喘吁吁,冷风灌入微张的口鼻,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琅,咳咳咳,等等我!”
裴君琅嫌弃地回头,睨她一眼:“跑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咳出病。”
裴君琅损人的姿态一如既往,倒让叶薇以为,方才她走马看花瞥见的苍白脸色,应该是她太担心裴君琅而产生的错觉。
叶薇低头,仔细打量小郎君。
裴君琅今日穿了一件出锋狐毛的大氅,暗花缎是玄色的,衣襟绣满了繁复的云纹,黑色衣布更衬得他肤光胜雪。
虽然少年的脸色的确比往常惨白许多,但他一贯畏寒,叶薇猜测,脸发白也可能是被隆冬风雪冻的。
叶薇在分析裴君琅的时候,全没有半点姑娘家的自觉,她眨巴眨巴一双杏眼,躬身靠近。似乎脚下一滑,就会跌到裴君琅的身上。
叶薇骤然靠近,携带一股清淡的木樨花香,风卷来的少女独有的炙热呼吸,洒在裴君琅耳廓,令他生热。
烦人。裴望山死后,钦天监择了即位大典的吉日,礼部、光禄寺、中书省的堂官们则负责登极仪那日的礼制安排。
很快,大乾国举行了裴君琅的登基大典。于是,她谎称头疼,找了个借口避开吃饭,自顾自回寝院了。
对于叶薇的识趣,叶心月稍感安心。
念在她有几分自知之明,叶心月暂时不会发落她。
也幸好,裴凌来了叶家,没再提起叶薇的名字。
仿佛方才邀她同乘马车,真是沾了家姐叶心月的光,才能让大皇子看顾一二。
院子里,蔡嬷嬷左顾右盼,总算等到了叶薇。
“二姑娘饿了吧?老奴早早下了一碗鸡蛋肉汤面,你快进屋里吃两口热乎的!”
春末,柳叶初发,夜里风大,还很冷。
叶薇冻得跺脚,还在想怎么样掩人耳目去厨房煮点吃食垫垫肚子。
哪知,蔡嬷嬷居然帮她想好了。
叶薇很惊讶:“你怎么算到了我要吃面?”
蔡嬷嬷挤眉弄眼,卖个乖:“大夫人晚间都要下人们把上好的燕窝拿出来炖甜汤,还特地叮嘱要煨在锅里,那不就是等贵客来么?能被她这样招待的,恐怕除了宫里头的那几位,没谁了。”
“奴婢知道,您在大夫人面前受委屈,怎么可能还上前院吃饭。因此奴婢拿了点面干和鸡蛋,还挖了一勺鸡汤冻,在咱们小院里,用茶炉子给您煮面来了。”
一番话,让叶薇刮目相看。
她夸赞蔡嬷嬷:“嬷嬷真是七窍玲珑心,有你在旁边指点桐花,我也不怕手下人吃闷亏了。”
蔡嬷嬷得了主子的认可,脸上笑得皱纹都绽开了:“哎哟,奴婢哪敢担这么大的功劳,能为主子效犬马之劳,已经是心满意足。不过……您若是觉得奴婢还算得用,往后您出了府,奴婢也可在旁帮衬帮衬。”
叶薇懂了,这是想当她出嫁时的陪房妈妈,一起逃出叶府去。
如果答应蔡嬷嬷这个请求就能把人收买,叶薇倒也不是不能同意。
反正她嫁不嫁人还有的一说呢,先骗一个是一个。
她故意把这个条件当驴脑袋绑着的那根萝卜,道:“这有什么?嬷嬷是我的左膀右臂,和桐花一样很得我心,当然要带上你了!”
“嗳、嗳,奴婢谢过二姑娘。”
蔡嬷嬷不再耽搁时间了,忙请叶薇进房间吃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