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裴望山在东洲时,也并不是家中宠爱的子嗣,不过皇族知道此去京城,定有来无回,他们怜惜嫡子,才会把平日里鄙薄轻贱的庶子裴望山推出去,充当嫡子的身份,送到世家豪族里当质子。
裴望山知道,他有家不能回,且对于身份之事要守口如瓶。否则八大世家的长辈知晓自己受了东洲裴氏的蒙骗,定要拿他这只蝼蚁出气。
裴望山退无可退,他只能选择,在群狼环伺的周家活下去。
幸好,周婉如是个好打动的女子,他看出她的贪慕虚荣,看出她的勃勃野心。
他以爱为名,给足了周婉如权势,封她为后。
大婚那日,周婉如对他笑得柔媚,裴望山也逼迫自己,扮演一个合格的好情郎。
他不能缺少周婉如的爱,周家是对他有利有弊的双刃剑。
就此,裴望山明面上认命,尽职尽责做着傀儡皇帝,代替世家行使宣恩抚民的职权;背地里却是个双面人,以“庶子身份暴露”相胁迫,操纵裴氏为他招兵买马,为他积蓄力量。
裴望山许诺,当皇权重归东洲裴氏的手中,所有亲眷国戚都会受到封赏、加官进爵。
谁不想拥有权势?他们看着龙袍加身的裴望山,被说动了。
趁着八大世家应对边患、焦头烂额的那几年,东洲裴氏在京畿山坳扎营建屋,雇农募兵。有裴望山的遮掩,以及同流合污的户部臣工私下以修葺宫阙、建造桥屋等民生工事,从国库里拨款养兵。短短几年,裴望山在世家臣子们的眼皮底子下,暗藏了成千上万的私兵。
裴望山不动声色地拓展势力,对外还要和周婉如做出伉俪情深的模样。
一年后,他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中宫所出,既嫡又长。
裴望山龙颜大悦,选了“凌”字赐名。大儿子乃皇家与周家的结合,人中龙凤,成人后必有凌霄之志,能直上青云。
八大世家的长老们闻讯,脸色难看。
什么意思?还要立个皇太子?让东洲裴氏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良久,她叹气:“倒没想到,你小子也会有此情劫。”
白梅心里既欣慰又酸涩,喜的是裴君琅不再是硬邦邦的石头,忧的是他看似冰冷却有对看重之物,有着飞蛾扑火的决绝。
裴君琅早晚会害死自己。
白梅为裴君琅诊脉,又亲自配了十多副药留下,命青竹每日二服,一定要用心叮嘱裴君琅喝药。许是真的将裴君琅当成孩子看,白梅还留下一小包糖丸,供裴君琅服药后甜甜嘴。
皇子府不宜久留,白梅没有多待,很快离开了。
她不知的是,她的一切动向,都被一只停驻于覆雪屋檐间的春鹰尽收眼底。
随着一声清唳,春鹰展翅高飞,遁入雾气重重的风雪里。
一刻钟后,坤宁宫收到了消息。
皇后周婉如取一枚鸟食,怜爱地递到春鹰的喙边喂食。
她轻蔑地笑了下:“倒是稀事,白梅和那个残废竟走得近……也是,她本就是赫连家小贱人的挚友,看顾看顾小野种,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雪越下越大,琼楼玉宇,盖雪如棚,今年的寒冬比往日要来得早。
皇子府里,裴君琅仍在昏睡。
他口齿间含了药,清苦的药香钻入肺腑,紊乱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缓。
裴君琅先前半梦半醒,听到青竹和白梅的喧闹声,然而眼皮重若千钧,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睡梦中,小郎君恍惚觉察,人影幢幢。
是裴君琅的母亲蛮奴,拿着蜜煎樱桃喂他。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唯有在梦里,才能看到裴君琅朝思暮想的人。
明知是假象,明知自己最厌恶美梦的嘲弄,但这次,裴君琅一反常态,没有伸出手,掐死梦里那个愚弄他的家人。
一只苍白到赛雪的素手递来,指尖捏一枚红彤彤的樱桃。
裴君琅从善如流张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