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叶薇使的是杀招,他们一旦知道有人来寻,绝不会姑息,会尽快下手了结此事。一旦他们出手,叶薇定神仙难救。往掩人耳目的深山老林里找,不要提灯,不要发出声响,尽量别打草惊蛇。”
他相信叶薇聪慧,会想方设法与歹人周旋,他们不能故意刺激本就起了杀心的歹人,这样对叶薇的处境极为不利。
听到裴君琅的吩咐,鲁沉山松了一口气。果然,二殿下还是有主意的人。
几个孩子纷纷出门寻人。
裴君琅坐在屏风后,脸色雪白,气息羸弱,他强忍住翻涌的切肤疼痛,静默了许久。
他很虚弱,需要休息。
可叶薇失踪了。
最终,小郎君还是睁开一双沉寂的凤眼,打了个响指。
没多久,一条通体雪光弥散的白蛇缓缓爬入帐中。
裴君琅系好外裳的束带,推车出帐,对白刃道:“去寻叶薇。”
白刃嗅了嗅地皮的气息,领着主子,不疾不徐地入山。白刃似乎嗅到了黑鳞蛟蛇的气息,有些惊惧,频频回头看裴君琅,打起退堂鼓。
裴望山声声殷切,唤醒在场世家臣子不忍回首的记忆。
二十年前,白莲教勾结南蛮北戎,乌泱泱的轻骑直逼阳关,守边的驻兵翘首以盼,等待京中的军令。敌人的刀枪逼到面门了,他们不得不反击。否则一城的百姓都要死于蛮族轻骑足下。
驻边的悍将叶尘夜,亲自上烽火台点将御敌,割肉放血,诱兽潮助阵,这才堪堪抵御住第一波骁勇善战的骑兵。
那一夜的厮杀惨烈,炮火连天。哭声、喊声、尖叫声,汇聚一团。
士兵在城墙上收缩绞车,运用机关客鲁家制作的滚木檑石,奋力砸落那些蜂拥而至的蛮夷骑兵。
然而,白莲教早已掌握大乾的军械配备,他们制作了相应的攻城弓弩,能够在四百步开外射杀守城将士。
这一战,惊险至极,两方打得势均力敌,不少藩镇百姓也自告奋勇前来支援。他们知道,一旦城破了,他们的妻子、母亲,都会收到凌辱,甚至丧命,他们要守的不是国,而是赖以生存的家。
幸好,凶悍的兽潮与训练有素的援军及时赶来,阳关之战险胜。
可是蛮族却像故意消磨大乾军士的气焰,他们骑着被嗜蛊操纵的战马,扬起旗帜,昂首挺胸,从血肉殆尽的叶尘夜的尸骨上踏去,守城将军转眼间变成了塌皮烂骨的一团腐肉。
作为叶老将军的亲子叶瑾,他秉承父亲遗愿,领军迎敌,没有机会去捡父亲的尸骨。
一具肉体,本就是身外之物。踩踏成稀泥又有什么关系?叶瑾在家族亲缘与国家大义间,选择了顾全百姓,成全大义,此举大善矣!
边境百姓无不感念叶尘夜的守城之功。
一时间,驯山将叶家的声望水涨船高,家族峥嵘因叶尘夜的死,达到顶峰。
才过去二十年,沈家竟然忘记国耻,通敌关外,他狼心狗肺,罪无可恕!
世家长老眉眼凝重,已提笔蘸墨,草拟宣判沈追命通敌重罪的诏书。
沈追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冷笑连连:“不过是一纸文书与一批军械,陛下就想治我通敌之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沈追命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再说了,我将世家子弟居于山庄的事告知白莲教有什么好处?山庄里,有我的儿子,我的族人,我又怎会舍弃他们,让他们死在异教徒手中?!”
沈追命所言有理有据,世家长老心里的那杆秤又偏移了几分。
陆陆续续,有人为沈追命求情:“此事疑点重重,有待商榷……”
“正是。若有人想陷害沈追命,几封书信,一批军械就能将家主拉下马,引起我等内斗,这也未免太轻便了……”
眼见着局势又要发生逆转,沈柳上前一步,对着裴望山撩袍跪下。
“陛下,即便今日漳州之行,沈追命通敌嫌疑不大,但臣也有另外一桩与沈追命有关的陈年旧案要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