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点口粮。其实我和多罗王子关系还是挺好的,我用春鹰给他寄信,借一点钱,他总不会不给吧?不过这样一来,又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不想小琅再涉险。”
“我们是未婚夫妻,往后总要成亲的,婚俗就随便办了吧,我不是那种很重排场的人,也不会嫌弃小琅清贫的。”
她想好了,她甚至不需要镶金线珠宝的嫁衣,只要红绸制成的袄裙就好了。
如果裴君琅都没有……那么一片红布当盖头也可以。她不挑剔,只要能和小郎君成亲,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听说,世家成亲,都是要在红龙神像下的古树见证,但我勉勉强强算个红龙神主嘛,咱们一切从简也没什么不好。”
“小琅喜欢孩子吗?当然,咳咳,即便你不能生也没什么。我不是很庸俗的女子,不会因为你……体力不支而嫌你的,况且我也不喜欢小孩。”
叶薇渐渐从害怕的情绪里回过神,她一遍遍说日后的事情,安抚自己,也哄劝小郎君。叶薇知道裴君琅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不喜欢杂乱无章的生活,她想让他安心一些。
“小琅,王朝更迭,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就当这一切都是大乾国的命数,我只是一个想活的人,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们不能厌弃我的时候,鄙薄我血脉,需要我的时候,赞颂我的风骨,我不想当什么伟人,我只想和你一起过粗茶淡饭的简单日子。”
叶薇有些羞怯,情到浓处,她也没说出什么爱或不爱的话。
她和裴君琅大抵都是这种不擅长将情愫溢于言表的人,但无声胜有声,小郎君能懂就很好。
马车行驶的速度变慢,雨雪都停了。叶薇撩开车帘,远眺荒原外云遮雾障的雪峰,山势高耸,云散星稀,天穹没了铅云遮蔽,变得开阔,山河浩大,仿佛往后的一路都是再无波折的坦途。
叶薇觉得这是很好的寓意,兴许她和裴君琅不会再有磨难,他们逃出生天,隐居关外,过上平凡而闲适的生活。
马车油棚上的积雨滴落,溅到叶薇的眼睫上,冻得她一个哆嗦。
叶薇见星夜灿烂,想邀裴君琅一起观赏。
“小琅,雨停了。”
她刚想转头,却听到裴君琅闷闷地喝止:“叶薇,不要回头!”
叶薇怔住,不明所以。但她听话地僵坐不动,继续观赏风景。
直到裴君琅的咳嗽声渐大,每一下都仿佛要咳出肺脏,听得人心情沉闷。他重重地抽气,没有发出一声痛呼,没一会儿,血腥味愈发浓郁,腥甜的血气弥漫在车厢之中。
叶薇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的眼眶瞬间变得滚烫,眼泪汇聚其中,雾气迷蒙,笼罩了视线。所有的美丽风景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她看不清了。
鼻子也在此刻变得好酸,不知为何心脏时而生热、时而发冷,她轻轻战栗,打着摆子。
叶薇强装若无其事,她问:“小琅,你还好吗?”
裴君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照常用清冷的嗓音开口:“叶薇,你就这样坐着,不要看我……与我说说话。”
“好。”叶薇没有拒绝,她绞尽脑汁想话题,希望能让裴君琅好受一些。
他是不是吐血了,他是不是痛症发作了?是不是为了护她一场,他又开启了自毁的杀阵与人搏命?她是不是拖累他了?
“小琅,我是不是很没用?”叶薇忍不住哽咽,她睁大眼睛,任由豆大的眼泪摇摇欲坠,她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叶薇。”裴君琅似乎在笑,很轻、很短促的一声笑,“我确实嫌过你麻烦。”
裴君琅坐在车厢的最里侧,他口中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前襟,他想忍住口鼻而出的鲜血,想往下咽,想装作若无其事,想要不吓着叶薇。
但他指骨痉挛,牙关紧绷,他没想到性命垂危的时候,手脚竟也会不听使唤。
裴君琅从来都不愿叶薇见到他的狼狈,所以他让叶薇背对着他,再给他一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