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琅害怕……叶薇梦醒以后,他会没有回头的余地。
所以,叶薇,不可以。
裴君琅清醒了,寒声道:“离我远点。”
他没有再给叶薇反败为胜的机会,指骨一动,迅速取来一侧矮桌案上的发带,五指翻飞,顷刻间束缚住叶薇的手脚。
他单手揽住怀里挣扎的女孩儿,哄她:“别乱动。”
裴君琅抱她回到榻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终于制止了叶薇的无礼行径,裴君琅长吁一口气。
他撩开叶薇的衣袖,晃动女孩儿雪白腕骨上的金铃手镯,又用口哨召出山兽。
很快,红豆和白刃一齐儿从地皮钻出来。
粉色的小蛇很久没见到小主人了,它待在叶薇身旁,焦急地盘旋。
最终还是裴君琅取了刀刃,划开她的腕骨,放出殷红血液。
叶家女的血肉金贵,色浓而味香。
普通人兴许觉察不到,但山中百兽一闻到血肉的气息便会垂涎欲滴。
营帐外,接二连三响起山兽的吼叫,就连猎犬也无端端躁动不已。
这时候,便要看白刃了。
裴君琅淡漠地睇去一眼,命令:“白刃,你去阻止山兽的暴动。”
白刃很乐意为主子效劳,白灿灿的蛇尾一晃,很快又遁入土地中。
没多时,营帐外响起此起彼伏的蛇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涌动的风声。
裴君琅耐心找补:“许是我身边鲜少出现女子,重伤之际,又只有你一个姑娘家陪伴。她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一时会错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日大敌当前,我不动用杀招,全员歼灭。我出手,不是为了你,抑或潜渊官学里任何一人,我只为了自保。”
“你们于我而言,还没有那么重要。”
裴君琅说得有理有据,连眸子里的冷漠都不似作假。
叶薇不免有些丧气。
她一边在想,裴君琅的心肠真硬啊,这一套谎话私底下不知锤炼过成千上万遍;一边又想,万一真是她自作多情呢?
可是今日有裴君琅舍生救人,以及那张闲来弄笔的字条为证。叶薇确信,他对她,并非漠不关心。
叶薇这时候倒是拾掇回姑娘家的脸面了,她讪讪下了榻,不再唐突小郎君。
她帮裴君琅掖好被角:“我去给你端药。”
想了想,她又说:“白家主和我说过了,你的伤,要是能醒便是大幸,其余全靠你自身的调养。”
裴君琅精疲力尽,他弓身靠在床架边,他并非不疼,牵动一处四肢百骸都泛起酸,就连靠在棱角分明的软枕上,枕套缝合处的突角都能顶得他钻心疼痛。
裴君琅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无事,也多谢你的照顾。这次大阵牵动旧伤罢了,一贯如此。”
一贯如此难捱,一贯如此辛苦过活。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催出叶薇两行眼泪。
她低头,小心搽去,嘟囔:“都要去半条命了,还算旧疾吗?你从前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才会落下这样的病根?”
裴君琅沉默无言。
他不说,她就不问了。
叶薇出门,上稍次间洗漱,打理干净,她才赶往药堂亲自煎药。
煎药的途中,她遇到长寿,还喊他差人端水给裴君琅清洗,再喊一句青竹,请他帮忙伺候二殿下更衣。
叶薇放飞了阿娇,命它把“小琅醒了”的消息,带到亲朋好友那里。
不止她一个人欢喜裴君琅还活着的事,所有人都期盼小郎君长命百岁。
真好啊。
希望小琅不负众望,能够把身体养好,再变回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桀骜少年郎。
王御厨听到裴君琅醒来的消息,大喜过望,他搓了搓案板上的酱肉,问叶薇:“小薇姑娘,您看主子这么多天只喝水吃补药,人都要饿瘦一圈,咱们是烧哪些滋补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