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修罗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眉眼间唯有嗜血的厉色。
她好恨。
裴凌笑了一声:“那就得看你怎么做了。”
没等叶薇再多说一句,一股浩然的威压忽然从天而降。
“哗啦!”
刺耳的啸鸣声响起。
不过眨眼间,如蛇灵动的长鞭带着雷霆万钧的罡风扫来,死死缠上了裴凌的脖颈。一圈又一圈,不遗余力绞缠,带着浓重的杀心。
是裴君琅出了手。
裴凌不敌裴君琅疾如雷电的杀招,等他反应过来,口鼻已经窒住,呼不出气。
裴凌双手攥紧了坚韧的银鞭,企图从弟弟的手上逃脱。
偏偏裴君琅一心要置他于死地,没有松手。
“救、救我……”他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再没有王族公子的矜贵与气度。眼眶布满血丝,他哀求地望向四周的世家长辈们。
然而,无人帮他开口求饶,大家只在意叶薇肯不肯为国牺牲。
大义面前,裴凌一个皇子算什么?只是无足轻重的蝼蚁罢了。
又或者,家主们是故意把裴凌的命赠给裴君琅,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对犯下杀生罪业的裴君琅下手。
裴君琅意识到这一点,他凝望世家人的冷心冷情,忽然嗤笑出声。
风雪天里,少年郎的肩背挺直,他的衣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力道不松。
随后,裴君琅腕骨一拧,气势雄浑。
不过须臾,一蓬血雾在众人眼底炸开,竟是裴凌被那条细鞭勒断了脖颈,尸首分离!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裴君琅真敢罔顾伦常,对亲兄长下杀手!
但这口气,他忍了多年,他倒是想给裴凌一个体面,可惜长兄不识时务,偏偏要来招惹他。
既如此,休怪他心狠手辣了。
“叶薇,我绝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
裴君琅单手扣住叶薇的腰腹,不许她逃离一寸。
另一手漫出劲峭的杀意,磅礴的内力如潮涌至,自四肢百骸喷薄而出。流雪飞雨,衣袍受暴风鼓动,袖摆翻涌。
明明有浓郁的血气弥漫上喉头,裴君琅却强行压制,面色如常。
他无惧生死,无惧痛楚。
他早已决意赴死,且和世家大人们斗斗又何妨?
裴君琅再一次开启近乎自毁的杀阵,劈风斩浪,蓄势待发。
以战去战,以杀止杀。
他想教会叶薇最后一课。
若想在弱肉强食的世间活下去,绝不可心慈手软。
裴君琅横眉冷对世人,肃穆的声音以内力传开,撼天动地。
“近叶薇者,我必杀之。”
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又来了许多人。
这一次,周崇丘再抬头,滚沸的一颗心被腊月寒冬里的冷水兜头浇灌,凉透了。
因为,他看到了叶薇带来的人。
那个人与他,不,是与周崇丘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周崇丘一下子懂了这群人想要做什么,冷汗涔涔,胆色全无。
叶薇今日要大出风头,因此她特地换了一身豆蔻紫缠枝纹袄裙,插了一对仙宫缀珠的步摇梳,粉腮朱唇,明眸皓齿,烛光照出头上、衣上的装饰,一片金碧辉煌。
叶薇靠近周崇丘,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笑眯眯仰望老者:“恭喜你,中了我们新制的绝命蛊啦!虽然名字土了点,但你也别嫌弃嘛。”
周崇丘的腹腔隐隐作痛,他强行忍住,质问:“你们想做什么?”
叶薇眨眨眼:“你看不出来吗?自然是觉得你太累了,我们想换人顶替你呀!”
周崇丘咬紧牙关:“你们带来的人,即使和我有同样的脸,他也不知任务暗号,还是会打草惊蛇,到时候真正的老家主一定会死。”
叶薇笑了下:“也就是说,老家主还活着啊?”
周崇丘脸色难看。糟了,他被套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