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大多数人家都不会同意自家儿媳婚后仍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她们会因此产生冲突,最后以她的妥协告终。
就算她如今是县主,放在宗室里,也不过是边缘人物,又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
火锅店的生意才是她的底气,她不可能丢掉的
但徐璟与她是一样的,没有父母,寄住在老师家,敏感又上进,为了早立门户,才会在十几岁时豁了命学。
起初她确实只把对方当做邻家阿兄,后来相处间,渐渐动心,便又开始顾忌那些存在于她身上的问题。
她能否平衡好旧仇与新人的安危,家庭与事业,古人与现代人的思想冲突。
她有意避开这个问题,对方亦从没提过让她为难。
最终让打动她的是,同样因为火锅店的生意遇险,柳二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她不再经营,躲避到他的羽翼下,并不是说柳二郎不好,只是对于她来说,柳二郎不合适。
徐璟只在起初的担忧过后,便能很快明白过来她的用意,里应外合,她在朔方立功,挣一个开口的机会,他便以身涉险拿到最隐秘的证据,杜绝后患,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帮助。
他不会试图规训她,亦有自己的骄傲坚守。
文德殿上,众人皆劝皇帝不可御驾亲征,那时自己还没面圣,他分明知道若皇帝在京中更好行事,但也清楚朔方需要皇帝才能换来长久安宁。
“为女主舍苍生”这种古早言情套路,只有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年龄才会为之着迷。乔琬虽不是圣人君子,也缺点大爱,但基本的是非观念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借“立功”的机会额外为朔方做那么多了。
若当日徐璟真不顾战事胶着,她反而要好好审视一下此人的三观了。
在其他小事上,他会为她出谋划策,难过时安慰,担忧时劝解,面面俱到看似冷漠严肃之人,实则温柔至极。
这样的人,心动再正常不过,携手度过后半辈子,看起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
徐璟到底忐忑地与她首次提起这件事,其实身临其境,在那氛围中,早先准备好的杨县丞之“风月宝典”“情诗大全”,白主簿谆谆教导一定要先由长辈遣媒人上门与对方长辈商议之类招式通通都用不上了。
他们很熟,到了对方一个眼神便明白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的地步。
“阿琬,你——”徐璟又止住了,他是想说什么呢?
阿琬,我心悦你,你可也心悦我?
阿琬,我让人来提亲吧?
我——她看过来了。
徐璟紧张得抿下唇,心跳简直比当年殿试时还快。
“嗯?”
灯下看美人,美人眼中有繁星点点,脸上霞红一片——这美人不是乔琬,而是此刻羞赧欲死的徐璟。
其实若不是板着脸,徐司业的皮相应是极风流的。
乔琬抿着唇笑起来,也被他感染得有些紧张起来,顺手拿起桌上一把葡萄,这在北地可是稀罕货,山阳也就县主府才能吃上。
“你也想尝尝么?”她装傻充愣地递过去。
“我不吃,”
徐璟无奈地暂时拂开她的手,肃了肃神色,认真地仿佛从前在监中训话学生时候,当然,此刻语气自是软得能滴水,“我们已是该成家的年纪了。”
幸而浸淫生意场,如今又乍然多了重身份,听惯了“漂亮话”却也见识到了更多人心的乔琬对此没什么执着,否则,
徐璟也懊恼自己嘴笨,怎么偏偏说了这句,将前头的铺垫都给省了,这和那些急着吃热豆腐的话本子有何分别!
他强作镇定,接受到来自对方打量的目光时,拼命压下脸上的热意,端起茶盏掩饰。
“我只问一句,”她托腮笑看他。
“什么?”
“你这是临时开窍,还是蓄谋已久呢?”
那呢字微微上扬,带着点抓人尾音,在这独处书房里。
她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