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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片探出墙头,开得风姿艳丽的的木芙蓉,寥寥几株便已占尽深秋风情,抬手就想薅两朵下来。

“苏姑娘。”

温和清朗的声音,自楼上传来,苏镜音正要折花的手一顿,抬眼望去,便见那花满楼微微笑着,眼瞳一如既往的没有焦距,脸上倒没有什么对她试图辣手摧花的不满,只脾气极好地说道,“许久未见,若要赏花,不如进来一观。”

早听说花满楼的耳力极好,但曾经只是寥寥几面之缘,竟也能听出她的脚步声,苏镜音不免有些惊讶。

怔了一怔,她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邀他们进去,还没等她回复,又听花满楼缓缓开口道,“当然,若是苏姑娘有要事在身,也可随意折几支花带走。”

大概这是苏镜音平生所见性情最温和的人了,性子好得一点都不像江湖人。

她放下折花的手,带着狄飞惊,转身踏入了敞开大门的百花楼。

走进楼中,一花一草,皆见主人之用心。

原本苏镜音只想着坐一会儿就走,然而谈话间花满楼听闻他二人正要去寻客栈,便又开口留客。

越是这样温润随和的人,越是让人开口难以拒绝,而且外边秋色寂寥,苏镜音也确实喜欢这里的春枝花影,便也想着多留几天。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狄飞惊倒是与花满楼十分谈得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确在情理之中,二人一个孤寞出尘,一个温文儒雅,虽性情不同,却同样是个对外物并无半分野心之人,身处江湖之中,却似远在红尘之外。

这一日,在狄飞惊与花满楼品茗对弈的时候,苏镜音独自出了门。

这些日子里,与其说狄飞惊是在跟着她,倒不如说是在管着她,他也的确细致入微,很多事若是没有他在,苏镜音一个从不曾独自远行的人,大约是照顾不好自己的,特别是这场旅程,追根究底,是因着她心里有事而想着逃避。

他总是一日三餐准时备好,大多时候她都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但在那种平静看着她的眼神里,总让她觉得不吃一些就有负疚感。

而且还总是不许她喝酒。

这会儿一出门,苏镜音立马转道去酒楼里,拎了壶桂花酒出来。

但苏镜音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一片花枝春影的百花楼中,花满楼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开口问了一句为何今日不曾跟随外出。

毕竟这几日以来的相处,花满楼已然十分清楚,狄飞惊对那位苏姑娘的在意,然而今日,却有一些不同。

但要说哪里不同,他却又说不上来。

狄飞惊手中捏着一子,静静望向远处,黄昏霞光之中,转角尽头已没有了那道纤细的身影,他垂落眼眸,沉默了许久,似有几许不可言说的落寞。

就在花满楼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又听他缓缓开口,语声轻浅而飘渺,朦胧得仿若天边的流云。

“她想见的人,已经来了。”他说。

而此时此刻的苏镜音,什么都不知道。

她拎着酒壶,慢慢踱步到了西湖南岸的长桥边。

孤山不孤,断桥不断,长桥不长。

在这座有着化蝶传说,九曲十八盘的石桥上,苏镜音坐在阑干边,随手打开了酒壶封口,瞬间桂花香浓,酒香满溢。

苏镜音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喝酒,只是心头总有一丝挂念,依稀记得,在那个飘满桂花香气的夜里,她好像曾见到过兄长。

她只是想见他。

想见到那个记得她的他。

然而今日,分明只喝了浅浅几口,她却已是有些醉了。

一片氤氲的淡淡酒香之中,恍惚间,她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的声音。

她好像真的见到了那个想见的人。

眉目温存,眸光纵容。

似乎熟悉得一如既往。

黄昏暮色的霞光散漫天际,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温柔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