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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一个背上。

一个瘦骨支棱,并不算多么宽厚的背上。

大抵是桂花酒的后劲上了头。

她眨了眨眼,眼前雾蒙蒙的,意识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眼前背着她的这个人,身上有着她最为熟悉的气息。

近乎于本能似的,她抱着那人的脖子,十分依赖地贴着脸,轻轻地蹭了蹭。

苏梦枕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有些麻,有些痒。

然后他听见背后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有些瓮声瓮气的,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楚,于是用他生平最轻、最柔的语气,唤了她一句,“音音。”

他说,“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可好?”

听到他唤她的名字,小姑娘好像有些开心,这回抻着脖子,贴着他的侧脸,又轻轻地蹭了蹭。

余光中,他看到,她好像弯了眉眼,眸光清清亮亮的,眼底映着细碎浮光,星星点点的,美得像是一个梦。

一个不可触及的梦。

然后,他听见她再次开口,眼里氤氲着一层水雾,小心翼翼地问他。

“兄长,是你吗?”

苏梦枕沉默了许久。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眉眼之间,隐约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郁。

直到醉醺醺的小姑娘,又快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他才缓缓启唇,只是声音有些艰涩。

他说,“……是我。”

“音音,你要记得我。”

第97章 一枕残梦

苏梦枕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秋雨方歇的夜里。

他才睁开眼,一口气没缓好,就先咳嗽了起来。

而且是停不下来的,止不住的。

咳症已跟随他多年,他早已习惯,然而这一次,咯出的血竟不全是红的,而是红得发黑,像是中了毒。

苏梦枕不由在心里冷笑。

他中的毒还少吗?

不少了。

他的腿上曾经中了花无错的一枚暗器,以至于后来毒素渐深,树大夫不得不斫掉他的一条腿。

再后来,又被苏铁梁下了两种不同的剧毒,一种出自温家老字号,一种出自诡丽八尺门,皆为无解之毒。

而如今,他又中了一种新的毒。

那种毒,名为「一支毒绣」,是雷纯吩咐树大风,下在他的身上。

这种毒对苏梦枕的身体并无损伤,却能扰乱他的心智,比之其它毒药,更要灭绝人性,他虽察觉,却因断腿,病毒伤加重,功力减退,而无计可施,只要雷纯一唱歌,他便比狗都不如。

他病得连刀都举不起来,本该从容就死,可是他还不能死。

他已在踏梅寻雪阁的地洞底下,住了许久,等了许久。

多日枕戈待旦,苟延残喘,只为等一个时机,一个报仇的时机。

自中了一支毒锈之后,苏梦枕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这般剧烈咳嗽过。

他咳得撕心裂肺,咳得青筋绷紧,咳得全身发颤,咳得整张锦被上,都染满了血。

以至于咳到一半才察觉,这已不是踏梅寻雪阁地底下那昏暗的地洞,而是在他的玉峰塔上。

这一场咳嗽来得又凶又急,但病了的苏梦枕,依旧是苏梦枕。

他很快察觉到有人奔了进来,气息紧促,步履焦急,但不曾带半分杀意。

听起来,大约是个姑娘。

那姑娘心跳得很快,当下立在不远处,似是在看着他。

直到他咳喘渐歇,抬起头的那一刻,有一道纤细柔软的身影,飞快奔进了他怀里,不顾鲜血淋漓,紧紧拥住了他。

像是拥着一个珍贵的、失而复得的宝物。

颈侧似是被什么熨烫了一下。

不待他反应过来,很快的,那一滴湿润又被贴在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