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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

只知晓关外有个平原,周边流传了十几年闹鬼的传闻。

听闻那里埋葬了万千金辽军士的骸骨,平原之处,方圆百里无人烟,早就是个阴森之地,听闻夜里还有格外瘆人的鬼泣之声。

或许有人知晓,那人的身份,不论是石观音,还是苏梦枕,他们都查了许久,虽有所猜测,但现下蔡京已经如实招了出来。

但是那人如今早已销声敛迹,这些年来,皆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藏起来,实在难以追查到行踪。

这些事情,有的由蔡京招供得来,有的由石观音口诉,以及多日追查得来,逐渐连结成一个清晰却模糊的故事。

或许石观音还瞒了一小部分,但于苏镜音而言,信息量太大,已经大到她无法多加思考的地步。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疲倦。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密密麻麻的字体,慢慢揉碎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故事情节,几乎要把她从前那十多年的过往全部击垮。

所以她母亲不是在她出生后不久病亡,她也并非苏家女儿,更非父亲亲生……那她到底是谁?

这个故事里,又为何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她那位生身父亲?

苏镜音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夕之间,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但是奇怪的是,她好像对此并没有多震惊,好像一直以来,她潜意识里面,三岁之前忘却的那些记忆,大概是知晓这些事的。

或许就是因为那些记忆,足够可怕,足够难以忘却,她忘不掉,便只能将它们全部锁在角落里,让它随着一年一年,时日愈长,逐渐积满尘埃,彻底尘封。

她的脸色虽有些苍白,唇角也微微颤着,但容色竟是平静的。

苏镜音沉默地看完所有,半晌之后,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转身,似是要往大门走去。

在她到来之前,石观音原本想的是留下她,可是如今看来,此时此刻,她大概是很想离开这里的。

她退而求其次,想着亲自送苏镜音离开,看着她平安回到天泉山,却也被她摆手拒绝了。

石观音跟在身后,看着她沿着甬道,慢慢走向门口,跨过门栏,踏出门外。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乌云。

雨细细碎碎地落了下来。

一辆马车从街角徐徐行来,倏而停在庄门外。

只听一道轻咳声起。

病容凄寒的公子慢慢掀开车帘,尔后下了车来。

从来持刀杀人的手中,此刻持着一把伞,一把绘着红梅落雪的油纸伞。

容色绝艳的少女方才踏出檐下,头顶便有一把伞遮来。

她怔怔地,眼神里空洞而迷茫,微微抬起头来,看见头顶上的落雪红梅,似乎顿了一刻,又缓缓转过头,看向了为她撑着伞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杏衣墨氅,从容风致,背后是夜色深深,细雨泠泠。

她像是才看到他。

可是分明他的马车,早已在街角处等着她。

她方才的眼神里,全是空茫之色,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他并未问她出了什么事。

因为他其实也都知道了。

那时他与杨无邪说,她并不是个软弱的姑娘,他知道她能够受得住。

然而,他还是跟着她来到这里,等了她许久。

从昏暮时分,等到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夜色浓重。

苏梦枕终究还是不忍心。

明知她受得住是一回事,可是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承受,却又是另一回事。

苏镜音怔愣地看着他,良久,迷茫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细碎的光亮。

她迟钝地感觉到一丝难过。

而后,就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眼,连接交织,碰撞出铺天盖地而来的震荡,只是短短几个瞬息间,便撕裂了她过往的十几年,震碎了她原本简单纯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