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凝眉看着母子俩依依不舍的模样,隐在广袖里的双手交握, 唇角颤动几下,最后扯起一抹笑。
“公子一向良善,日后定会善待二位先生的,夫人小公子且放宽心。”
简兮不耐斜睨他一眼,提起裙摆上了服车。
吕不韦有些尴尬,讪笑着搓搓手,而后双手置于身前辑礼。
“二位先生放心,吕某定将二位大恩如实告知子楚公子。”
听到他再次称呼自己为先生,琉璃禁不住蹙眉,觉得这人实在太端着了,哪有人张口闭口喊一名女子为先生的。
她这反应让吕不韦误会,以为她是不信,于是再次保证:“吕某承诺之事,便绝不会食言。”
“无需重复保证,我信你。”
琉璃清冷眸子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右侧奢华的传舍。
传舍长一直在台基上候着,态度谦恭无比。
吕不韦循着她的视线看向传舍长,随即朗声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位先生,快里面请。”说着,他大步走向赵屹,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春平侯,请。”
赵屹客气两句,随着他走进传舍。
琉璃与樊尔相视一眼,紧随其后拾阶而上,进入传舍内。
魂魄武庚跳下服车,安静跟在主仆俩身后。
嬴政拉住简兮的袖子,目送一行人身影消失,“母亲,父亲会答应让他们进宫吗?”
“会的,你父亲亏欠我们母子多年,定会答应你的请求。”
听到这话,嬴政紧攥的左手松开。
传舍内,左右两条游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据目测,两侧廊庑层层叠叠不下数百间,这远比邯郸城的传舍气派许多。
传舍长带着几人拐上右边游廊,走出约莫二十丈的距离,脚步一顿,拐出游廊,走向旁侧廊庑。
“春平侯,这是本舍特意为您准备的房间。”
“多谢!”赵屹点头之后,上前推开房门。
传舍长又分别指向左右两间给赵屹的亲卫。
待安排妥当,他才领着吕不韦与琉璃主仆,以及一位不为人所见的魂魄,继续向前走去,走出大约百步有余,他再次脚步一转走出游廊,来到两间房之间。
“先前不知二位要来,现今只好委屈二位暂住这两间,待上等房间空余出来,再给二位调换。”
房门打开,屋内陈设一应俱全,虽说不是上等房,但也远比邯郸城北的简陋院舍要强上不少。
“不用调换,能住便可。”
传舍长没想到琉璃如此好说话,忙陪着笑脸连连夸了几句‘人美心善’。
吕不韦与主仆俩客气几句后,匆匆离开了传舍。
琉璃看向武庚,低声吩咐:“此番入宫,不知会有何变故,你跟随母子二人一起进宫。”
武庚明白她的担忧,深宫错综复杂,嬴政母子初入咸阳,免不了会被他方势力盯上。
没有犹豫,武庚颔首之后,疾步跟上吕不韦,在服车驶离的刹那,堪堪跃起立于车顶之上。白袍墨发,身姿玉立,一派贵公子模样,只可惜不为众人所见。
服车沿着主道石板路,缓缓向着咸阳宫而去。
咸阳宫宏伟壮阔,高大巍峨的城门愈来愈近,也让人愈来愈感觉到压抑。
简兮母家虽然富饶,但比起这气势磅礴的王宫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宫门逐渐逼近,她的紧张也显现出来,在这凋敝骤冷的秋末,手心温热濡湿,后背亦是浸出一层虚汗。
因为暂时要与琉璃、樊尔分别而兴致缺缺的嬴政,无意间瞥见母亲线条优美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他仰头忧思问:“母亲可是殚虑父亲的态度?”
简兮勉强而笑,把他抱在怀里,无意识抚摸着他的头。
“许久不见你父亲,为母只是有些紧张。”
嬴政张开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邯郸城人人都传扬父亲已另娶她人,若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