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柔凑他跟前皆不如何自在。
她这些日子一直想法子避开卫玄,却未曾想在这处让卫玄给堵着了。所以谢冰柔飞快说道:“绿姬之事,旁人必会明白卫侯用心。”
谢冰柔这么飞快提及旁事,也是想让卫玄注意力岔一岔。
卫玄哦了一声,谢冰柔便小心翼翼,接着说道:“别人会觉得卫侯挑剔,不喜风尘女子。可依我想来,卫侯还另有一层深意,那便是既往不咎之意。”
“绿姬侍奉贼首,非她所愿,为势所逼。她身似浮萍,随意飘零,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既是身不由己,那便不必怪罪。老武王经营淄川之地多年,或施以恩惠,或攒下把柄,城里城外,便有许多人跟他有粘连。”
“可卫侯宽宏,连近身侍奉绿姬都能饶过,还说不许欺凌,旁人自然明白卫侯的大度,知晓卫侯不会牵连许多。”
谢冰柔这么说,卫玄只轻轻笑了笑。
他看着谢冰柔,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谢冰柔微微一愕。
卫玄继续说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想的是绿姬是个弱质女流,一生飘零,很是可怜。可怜得没有选择余地,只能任人摆布。若再因此获罪,岂不是待她很不公平。”
谢冰柔又吃了一惊。
卫玄这样的深谙人心,仿佛连那内心深处心思都窥得清清楚楚。
谢冰柔心尖儿也禁不住升起了几分的异样,只觉卫玄既这样子的杀伐果断,却连这些小处心思都能察觉得到。
仿佛也没那么倨傲,也显得很用心。
她耳边却听着卫玄说道:“不过,你有些想法也是不对。”
谢冰柔也不知晓哪里不对。
卫玄:“我知晓你可怜她,可怜她坠入青楼,知晓她平日里大约也是掐尖要强争风吃醋,从我这里离开后,多半也是琢磨着寻个有旧情的客人委身为妾。你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宽宏大度,觉得是环境所迫,不值得怪罪,只值得可怜。”
“可若然绿姬知晓,反倒会生出嗔怒,她自己过得好好的,不会喜欢别人悲天悯人的同情。一个人同情另一个人,那便将自己放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审视评判后生出慈悲之情。做这样子的人,自己也很累。”
谢冰柔微微一怔,她脑海里浮起一张脸,是沈婉兰的脸。因自己自负聪明,她大约确实有几分傲慢。
无论她对卫玄生出如何的芥蒂,卫玄这番提点也没有什么恶意。
所以谢冰柔轻轻说道:“多谢卫侯提点。”
她原本担心卫玄借酒装疯,趁机说出许多痴话,闹得不可开交,不知如何收场。可如今瞧来,倒是自己想多了些。卫玄风度翩翩,仍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谢冰柔略松了松,却犹不敢放松警惕。
她口中说道:“卫侯这次立下如此功劳,年少得意,谁都会很羡慕,尊崇有加。满城上下,不知晓多少人盼能与卫侯多说一句话。”
而自己却只是个小女娘,卫玄将光阴消磨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十分的可惜?
卫玄野心勃勃,还是以大业为上,此刻正是笼络人心的好时机。
卫玄心里却想,我宁愿和你说说话。
可这话太过于亲昵,话到唇边,卫玄竟也说不出口。那日他十分冒犯,可如今不知为何,却腼腆起来。他素来什么事情都敢想,也敢做,可偏偏如今竟不好捧一下谢冰柔的衣服角。
话到唇边,卫玄又转口成另外的话:“可事到如今,我只盼能歇一歇,什么人也不见。”
他这番话倒也确实道出了真情,真心实意。
这些日子来,他每日只断断续续睡半个时辰,是极困倦时候,方才眯一眯。
卫玄虽消耗了叛军粮草,可这场战争也消耗了他的精血。
他却不愿多提自己辛苦,卫玄素来是不喜示弱的,如今亦是如此。
卫玄目光落在谢冰柔身上,见着女娘容貌秀丽,这么一段日子熬下来,却大有清减之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