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的山花,扶额站起,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睡着了,回身踏入屋中,猝不及防撞见郑雪吟裹着他的被子酣然而眠的一幕。
一瞬间,全身的气血皆朝着头顶涌去,贺兰珏不悦地抿了下唇角,右手搭上腰间悬着的冰魄剑,瞳孔淬满冰雪:“郑雪吟,起来。”
郑雪吟迷迷瞪瞪睁开眼,见是他,揉着眼角,咕哝着:“你醒了啊。”
贺兰珏以为她是强占自己的床,耍些小心眼,偏生涵养极好,即便怒到极点,也没有多余的话,只说:“出去。”
褪去初初起床的那份倦怠,郑雪吟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听出他话里的不高兴,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真让我出去?”
“出去。”
“出去就出去。”郑雪吟挑了下漂亮秀气的眉,拥着被子坐起来,“你可别后悔。”
她是个脸皮厚的,反正昨夜在他的威逼下,这具身体早已被他看了个遍,她大大方方掀开被子,迈着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往外走。
那厢,贺兰珏眼角余光乍一触到她白皙的肌肤,整个人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背过身去,同时伸手拽起她松开的薄被,一把将她裹起,夹在臂弯下,丢在了床上。
两只手死死掖住被角,恨不得将她钉在床上。
“你怎么……”
“我怎么?”郑雪吟眼底映出他额间的朱砂竖痕,替他说完没说完的话,“我怎么光着身子——贺兰珏,这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我……”
“你什么?贺兰珏,枉你平日里自命清高,张口闭口就是清规戒律,借酒装疯,淫辱女子,你好得很呐!”
经郑雪吟提醒,贺兰珏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被怼的哑口无言。
闭上眼睛,昨夜的一幕幕如潮水般被拍进他的脑海里,那张青白交加的脸,霎时像被火燎了。
贺兰珏触电般地松开手,背过身去,手足无措地立在床头,一眼都不敢看她。
“我并非故意为之。”解释的话,失了底气,再无了平日里的冷傲和锐气,反而磕巴起来。
“你们男人每每犯了错,都要狡辩一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郑雪吟从鼻子里哼出声,“我百般示爱,你无动于衷,我还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平时都是披着伪君子的皮假正经,其实是个不要脸的小淫贼。”
郑雪吟的一字一句,如鞭子般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贺兰珏的脸上,无地自容都难以形容贺兰珏此刻的心情。
平生第一回 被人骂淫贼,贺兰珏辩无可辩,一声不吭。
“若是你情我愿,你的私欲我都可以满足,可你这般究竟是什么意思?”郑雪吟不忿的声线在贺兰珏背后响起,“纵使我是极乐宗出身的妖女,也不是谁都能轻贱的,这辈子我还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贺兰珏,你用这种方式待我,不如杀了我!”
伴随着这声声激烈的控诉,贺兰珏头顶的仇恨值急剧地波动着,眨眼间倒退到了10%的进度。而在郑雪吟提出“杀了她”的那句话后,多日来顽固不已的仇恨值,竟在瞬息清零。
郑雪吟差点笑出声。
他厌恶她,是因她做了亵渎他的事。
如今,他做了同样的事,用的还是醉酒这样拙劣的借口。
身为明心剑宗的小师叔,所有弟子的表率,从小恪守清规,这般破格荒唐的行径,比她更可恨可杀。
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厌恶郑雪吟。
“是我对不住你。”贺兰珏抽出腰间的冰魄剑,递给郑雪吟,“你当杀了我,雪你所耻。”
郑雪吟望着那把剑,并不伸手,脸上浮起嘲讽的笑容:“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根本下不去手杀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我想要的,你还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宁愿自刎逃避,也不敢担起自己的责任。”
这是激将的话了。
在郑雪吟拒绝手刃他以后,他的确想过自刎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