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的把手,信息素瓶剂则被金属门框夹着。
半蹲着的青年犹豫片刻,用口袋里的注/射/器抽了自己一整管血,注入到了信息素的瓶剂中。
——要做,就要做到他所能想到的极点。
疲惫和失血让阿舍尔大脑发晕,但他不敢浪费时间,只喘了口气,忍着眩晕和潮湿的裤子,摸着电线的另一端快速远离,直到500米的电线即将被平展,他自己也已经站在了0号舱门前。
低头闻了闻手臂上的味道,和旦尔塔交/合后的甜香暂时消退,被另一种雄性虫族特有的气味覆盖,但阿舍尔并不放心,他甚至又购买了两瓶雄性虫族的信息素喷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并把自己的精神力锁至大脑深处。
他推开了舱门,距离地面还有五米的高度,底下杂乱的草丛给予了阿舍尔一些勇气。
“……没事的,跳下去就行。”
阿舍尔深深呼出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电线向前一跳——
在落地的瞬间,苍白又疲惫的虫母被一抹凛冽的白色接在怀中。
他和他的同伴异口同声:“妈妈,我们送你离开。”
他们庆幸自己与虫母有着血脉、基因,甚至是灵魂上的联系,以至于在这一刻,还能感知到青年的意图。
……
与此同时,500米的电线紧绷,拉着18号逃生舱的舱门夹碎了瓶剂,高级虫母的信息素瞬间铺天盖地袭来,其中夹杂有虫母的血味,犹如女巫的魔药,只一滴就能激发混乱。
子嗣们是了解虫母的喜好的,但同样,虫母也知道什么最能刺激他们。
本就狂化的虫群陷入了更加难控的躁动,歌利亚和迦勒都被这股香甜晃得竖瞳紧缩,有片刻的失神。
虫母发/情/期的信息素和虫母的血液是两回事,前者令虫疯狂渴望,后者令虫恐慌惊惧。
极致的混乱里,拟态下的子嗣们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人形,他们如褪下了人皮的怪物,裸露着虫翅、尾勾,疯狂地向血腥味儿的来源涌去——
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受伤了吗?
是谁伤害了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妈妈的血!
……
雄性虫族们向18号逃生舱门奔去,拥挤在虫群中的歌利亚和迦勒对视一眼,选择追向血液的来源。
在相隔着创始者号的另一侧,被雄性虫族信息素完全覆盖的虫母,则蜷缩在自己真正的子嗣怀里,迅速向远离虫群的位置逃离。
这一刻,阿舍尔和芬得拉家族的子嗣们,相背而行。
远处的荒野空荡荡一片,嘈杂的虫群被扔在身后,白发的子嗣将阿舍尔放在空地,轻声问道:“我们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这样就足够了。”
踩实在地上,阿舍尔看向空荡荡的身后,虫群一时半会儿无法发现他的行踪,但他的时间依旧紧迫。
阿舍尔眉眼疲惫,可铅灰色的眼底又闪烁着灿烂的愉悦,他说:“你们……要和我一起走吗?”
孩子和男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五个白发子嗣眼睛一亮——
“妈妈可以吗?”
“会不会影响到妈妈?”
“妈妈要紧好自己就行……”
阿舍尔脸上笑意不变,从迫降至这颗原始星球,再到被模拟器以“生命交换”的模式捆绑着,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处于虫族的历程,直到现在,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自由。
大几万的家族声望值兑换的小型飞行器瞬间出现在青年的身后,在白发子嗣们惊异的眼神里,阿舍尔转身走上了飞行器。
“要和我一起走,就跟上来;不想的话,那就快离开吧。”
谁会不愿意跟着妈妈呢?
哪怕是离开他们诞生的星球,对于他们来说,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
没有妈妈的地方,什么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