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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的疯子,而他自己是个谁也不如,连路都不会走了的凡人。柳闲恶狠狠地盯着他,却无力做出任何反抗。

像没事人似的,步千秋兀自念叨着:“闲字不好,改名为兰亭吧,没有特殊的意义,只是更适合你的命格。”

而后他牵起柳闲紧紧拥住十七孱弱身躯的手,一锤定音。

许是因为人总会忘记痛苦,柳闲早就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跟步千秋离开,还当真恭恭敬敬地唤了他无数声“夫子”的了。他只是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更常用的名字”柳兰亭”——所有人都这样叫他;他只是发现自己背上多了一道大裂口,就像什么被挖掉、什么又被禁锢了似的;他只知道自己总是做不到,总是反抗不了。

之后他勤修剑法,四处历练,顺风顺水,等到身上地每一块肉都属新生,每一根骨头都是打碎重结,身边每一个人都死了变成一堆烂泥之后,他受了雷劫,一举登天,长生不老,他在仙人呆的地方又遇到步千秋,他的恩师,掌管天命簿之人,在拥美景之地和这位尊敬的长辈团圆。

不过不消数日,他就回到了人间。彼时天命簿上又落下一笔,“上仙领天命常驻人间”,干了许多受人唾弃却又碍于仙力强威之下不能反抗的烂事,屈辱像氧气一样在身体里充斥了千年。而后一直到他入春山、历酷刑、割魂而魂散、犹如死而后生之后,他才觉得身体里缺失的某一部分,慢慢回来了。

至少刚才,他想起了这段往事,朝这位“恩师”举起了剑。

自从步千秋对他说出“跟我走吧”这四个字以后,柳闲的生活天翻地覆,走上了炮灰的正轨。四个字像魔咒一般,从前他如何都反抗不了。

而他突然又想起来,这四个字他也对谢玉折说过。

他同样也是不怀好意吗?他有资格说自己对小玉而言是个好人吗?亦或者说……如今他偿完当年的债了吗?

千年过去,如今风浪已历太多,可回忆起最初之事和步千秋面对面,血仇带来的波澜也不轻。

“夫子,拜托了。”朝步千秋恭敬地弯腰拱手,他心里想的却是夫子也到了该羽化的时候了。而步千秋并未第一时间回应他的话,却是垂眸睨着他:

“想用我教你的东西杀我,兰亭,你做得到吗?”

不是试探,也不是威慑,灵泉的水咕咚咕咚,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好像只是单单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和在一场无足轻重的考试中,老师好奇他的某位普通学生是否做对了试卷上的某道难题一样。

是了。

步千秋肯对他不设防备,全心栽培他,其根源并非是因为对柳兰亭这个人的偏爱,而是源于对自己实力的无限自信与依仗。

他觉得,柳闲杀不了他。

柳闲自己也清楚,单凭一个炮灰命,怎么杀得了真神仙?

“没有,”他笑着摇摇头,掬了一口灵泉清水,对着破碎的水波理了理发冠,点一滴水滴于眉心:

“夫子,我知道,您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您手执天命书,能看见世上多数人从出生到死去的命数,看的见万事的发展轨迹,那您应该也能看得出,我从来没有要杀了您的想法。”

细听总是觉得他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他没有回答是否能做到,只是模糊地说了一声“没有”,他否认了要杀步千秋,却没有否认是否想要他死。

步千秋无声地动了动唇角,看起来全然没把这段话当真:“这几天,我翻看天命书,突然发现与有一个人的命数我看不清了,这样的怪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他缓缓地说:“从前我看他,发现他是个风光无限的命,气运之子,建树或许会比你我高;后来你出关,我见他成了个必死的命,死法还不轻松,心中不免惋惜;可由我观察,他承你一剑,身受重伤之后,非但没死,还让我再也看不清他的命了。”

“纵然你实力有减,也不该杀不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孩。”

步千秋的眉眼依旧柔和,语调也温柔,只像是在闲话家常,但被诘问的柳闲可就不好受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