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谢玉折已经不是十七岁的那个人,他在春山之下待的那么多时日,就是为了能说出一句“柳闲,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要和你一起。”眼前无边境桌案上放着的再坚硬的刀刃,由他轻轻一捏,也会化为齑粉。
剑刃?
谢玉折粉碎了这把寒刀。
他松了紧握着青筋暴起的双拳,朝看不见的远方认真地鞠了一躬:“前辈,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指点,玉折一定不负所托,安危与共。”
和悦的女声浅浅笑了:“我只是让你不要去。”
刀碎之后,眼前的重重相对的镜面果然一层又一层的消散了。方霁月借用杨家的力量做出来的幻境,其实是杨老板曾经载他坐过的青鸾车。当时他所见到的这辆车装饰华美,虽然在外看着空间小,进入里面却别有洞天,什么稀罕物件都有。除开做生意的时候,杨徵舟常年生活在上京的郊县处,看着倒是低调,不过可能光是那一辆车,就能在皇城买下十套大宅院了。
而此时不知道是何缘故,这辆幻境做成的车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掉落在地上的一把短刀。空空如也的内饰里,唯独出现这样一柄粗糙生锈格格不入的小刀,就差把“是我是我,我不属于这个地方!”写在脸上了。所以造物主并没有真正用心去捏造这个幻境,亦或者方霁月并没有进入过那辆车,于是车内唯一存在而境中车内并没有的短刀,就只可能是它了。
方霁月想要他去寻柳闲。
“他太孤单了。你是个好孩子。”那个女声最后说。
她方才提到了灵泉。
听闻有界山上有一灵泉,泉水清透蕴灵,却不似旁的山泉一般沁凉,温热的清泉引得来访的修士大为好奇,有胆大的修士舍身尝了几口,修为顿时提升了不少,惹得无数人艳羡。灵泉的增益迅速传遍了各地,名气愈盛后便被称为神赐,伴随而来的是大小宗门散修的踏足。最后灵池损,灵泉干,尝过灵泉的人遭到水中慢性毒的反噬,渐渐灵力散尽,谁都没讨到好,此番惨案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那个地方。有人说,那的确是神赐,不过不是祝福——
而是诅咒。
*
有界山,灵泉。
穿着绿褂长裙的女子在山间漫步。她用一支瘦梅簪随意挽起满头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鬓边,随着莲步微动,在山间氤氲的雾气中,她好像随风微晃的病美人。
在她身后略退一步同行着的另一人,鸦羽剑穗在腰间扫来扫去,红绸白衣,右手腕像没有骨头似的,手掌也随之微微晃动。
病美人用手帕摘了一片山上经年不败的绿枝,轻轻吹了口气,枝叶便枯萎了。她抬起手,已经干枯的枝条便接回了断裂的原处,千绿一枯,格格不入。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叮铃,问身后人:“小花,你为了他,已经决意到拔剑朝我了吗?”
小花……呃。
小花的脚步一滞,差点感觉自己也要和那个树枝一起枯掉了。
千柄剑已经收回心头,柳闲一摇一摆地走着:“不只是为了他。不然的话,您也不会帮我了。”
方才两人对峙之时,四周气压低的就好像马上就会开始一场能令山崩地裂的大战,可此时病美人能够轻松压制第一仙的气势已经消失,身上只有一双灰瞳依旧,而两位仿佛有着血海深仇的仇家又想没事人似的,清闲无事,走在山里春游。
“你要做的事,我没做过,也没见别人做过,我觉得新鲜,只是想推你一把,加速看看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柳闲踢开了脚边的石子,小石子叮咚一声坠入了溪水中,他嘟囔道:“应该不赖吧,毕竟我都这样了。”
步千秋随口一说:“无论我换了多少张皮,做了多少功夫,领悟画皮之术几千年了,我还没找到不用外物就改变双目的方法。眼睛变不了,个性应该很难改变吧,你还是和我当初瞧上你的模样一样,倔。”
用左手二指扒开自己的眼皮,抬起右手腕用断掌指着自己的瞳孔,柳闲晃了晃手掌,说:“兰亭竟在这方面略胜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