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做神仙呀。”
谢玉折彻底沉默了。
见他不接话了,小孩转移了话题:“这些雪堆起来,我们能一起打雪仗吗?”
谢玉折没意识到自己在残忍地扫兴:“小雪落到水里就融化了,堆不起来。”
小孩耷拉下肩,明显低落了很多:“噢。”
“你喜欢雪吗?”
“不喜欢。”小孩说:“我家在北方,一年要下很多很多次雪。每一次下雪的时候,阿姨都会说‘雪落人心静’,让家里的老师多教我几个小时兴趣班。”
“兴趣班?”
小孩用一种“你不知道也正常”的眼神看着他掰着指头说:“我要学很多东西,书法画画,拉琴下棋,滑雪骑马。”
谢玉折用一种“你一定很辛苦吧”的语气低声问:“累吗?”
没想到小孩竟然否认了:“不累。”
他认真地摇了摇头:“既然是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爸爸说,北城每年都会下很多次雪,要是有一次玩的太开心,以后每一次下雪的时候都会想起来,可能会影响那一天的学习。”
绕是在军营里经历过铁血训练的谢玉折也没听过这种说法,他问:“所以你不会在下雪天出去玩?”
小孩极其自然地点头道:“不会。”
这是什么一刀切的理?哈,谢玉折都有点无语。
不过这种风格的做法,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天不生的那两个人还在,察觉到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谢玉折知道自己能逗留的时间不多了,他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后再来找你。”
“我……”
小孩还没答,突然惊恐地跳了起来,急匆匆跑走,谢玉折身后的衣料被人扯了扯,“有个好凶的叔叔走过来了!”
好凶叔叔?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顾长明已经从流水亭台上一步步朝他走来,冷不丁地问:“停留这么久,你在做什么?”
“宗主,并无要事。”
谢玉折把小孩挡至身后,恭敬地拱手道:“只是遇到了一个找不到家人的孩童,为他换下了湿鞋袜。”
“是吗?我和赵纸意在听救人的戏,没想到你更有闲情雅致,直接就地演了一出。”
顾长明朝小孩抬了抬手:“过来,让我看看。”
小孩全身都藏在谢玉折身后,连张脸都没探出来,只露出一只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地问:“我?”
顾长明冷淡地点了点头:“你。”
小孩道:“我不去。”
雪好像下的大了,顾长明再道:“过来。”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谢玉折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腿突然被人环抱住,小孩全身都挂在上面,哭声响彻天地,他边哭边吼:“我不去!!!”
整座楼的人都好像安静了。
顾长明嗤笑了声,眯眼问:“你怕我?”
小孩横过头没不理他,谢玉折却能听到他在小声地嘟囔:
“我才没有怕他呢,我只是不喜欢他。”
谢玉折安抚性地捏了捏握着他的手,把小孩往自己身后微拨了拨,侧过头用口型道:“我知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小孩明媚地笑着回应他,躲得更深了些,连一点边边角角都没有漏出来。
顾长明毫不在意地问:“不在爹娘身边的孩子最可怜,他爹娘呢?”
谢玉折道:“宗主,我正要带他去和亲人团聚。”
小孩的声音也闷闷地传出来:“叔叔你安心去听戏吧,不用担心我!”
“叔叔?”顾长明一字一顿地复述着,语调竟有几分嘲讽。
谢玉折急忙解释:“宗主,他年纪小,常年生活在下修界,不清楚您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猝然被甩了个响亮的耳光,麻木的嘴唇扯不出半个字来,止住了还未说出口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