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折眨眨眼,平静又疑惑地看着他。
这一大片金光闪闪又土气腾腾的玩意儿刺得柳闲眼睛疼,另一边的小角落反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里放的是一些属于过去的东西。
他第一次给谢玉折砍枝削成的剑。这柄小木剑已坑坑洼洼,又经过缝缝补补,显然主人已经用了很多次,很多年。
他第一次教谢玉折写字时的纸。这张纸上写了无数个谢玉折,是两种相似的字迹,只是一个如玉如竹,十分俊逸,另一个却要稚嫩很多,还没有自己的风格,只是在简单地模仿另一个。
他第一次送给谢玉折弹的七弦琴。多年之后,它的弦已经涩得完全变了调,上面的漆也斑驳得一块一块色泽不均,破旧的琴身好像一碰就碎,谢玉折小时候就是在这上面发出噪音的,很难听。
还有一件小小的红裘,一盏破破的灯……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老古董了,千奇百怪无所不有,甚至连个装蛐蛐儿的旧罐子,都装在这寸土寸金的芥子袋里。
在国师府那八年的物件被按着时间次序放着,都已陈旧;而在它们旁边,整齐放着三道圣旨,柳闲没见过,许是很重要吧。
只有谢玉折自己知道,其中一封是让他领兵,另一封是赐他封赏,还有一封……是命他诛杀国师。
柳闲看着这个袋子,觉得要不是它空间大还能随身携带,那么谢玉折其实就是装了满身的废品,背折断了,他也背不动这些破烂。
所以第一天相遇在当铺,他就是从这样一个能拿去卖废品的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十二两黄金?
满袋子的金银在这些奇怪东西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啊。
柳闲生无可恋地合上了这个袋子,扶着额问:“没刀没枪,没毒没药,你说你都带了,带了什么?这袋子里没几个是必须的,好像还全都……”
和我有关。
谢玉折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那一日你昏迷后,我放了很多药毒和吃食在你的芥子袋里,只要师尊在,我就不会遇到危险。”
柳闲问:“所以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还得和你寸步不离?就不怕我毒死你?”
“嗯。这样一来,我需要的就都带上了;不用被装进袋子里的人,他也就在我的身边。”
谢玉折没有否认,上翘的嘴角里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他说:“师尊要是真的想要我死,我肯定活不到现在。”
他腼腆地笑,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害臊:“柳闲,虽然可能从外表看不太出来,但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心花怒放了。我并不想成仙,自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有你一个。你想要我夺魁,所以我努力修炼,我想依着你的心愿生活,和你一直在一起。”
柳闲被他这话雷得如雷公电母朝头劈,他僵直在原地,总算是恍然大悟,发现主角最擅长做什么了——
毫无波澜地说出一些很直白很雷人的话。
他活了上千年,说“我要你”的次数虽然也很多,但那是在有一定语境的基础上的,譬如说“你的命我要了”“我只是想要威胁你”“我要等你死了才高兴”,诸如此类不算太……友善的话。
而谢玉折脱口而出的这些,就好像是在给心上人表白似的。
在柳闲心中这人就是个小孩。他感叹此人童言无忌,谢玉折自己肯定意识不到,他刚才的这段话一说出口,能把别人肉麻得骨头都在颤;而谢玉折此时又表现得特别天真了,竟然以为他还没死是因为自己不想杀他。
柳闲无语凝噎,他觉得谢玉折变成这样有他这个养父疏于管教的一大半的责任,沉声提醒说:“谢玉折,以后这些话,不要给别人说。”
我怕别人不了解你就是这么个爱乱说话的性格,误会……你心悦他,这就很麻烦了。
谢玉折很识时务地点头:“当然,我只对你说。”
这七个字把柳闲的心都炸焦,他很坚定地婉拒了,同时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段话:“也别对我说。给长辈说这种话太奇怪了。你年纪小,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