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对您的偏信。只是我曾在书上看过,当时你住的小镇在不周山脚,妖山瘴气密布,普通人很容易被污染,失去人性,堕为妖邪。而要是不除妖,毒气还会很快蔓延到别的地方,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未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静默良久之后,柳闲点了点头:“你猜得很对。”
那几天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四处游玩后,他背着一口带的各地土特产,回到了家乡。可当他欢天喜地踏进小镇门口时,却没看到熟识的长辈小孩朝他招手,只看到糖人化成血水,竹签变成利器,人人相食、掏心挖肺的血腥画面。
作为镇子里最见多识广的夫子,他认识每一位镇民,和他们每个人都说过话。而那天他们全变了样,有些面貌狰狞,朝旧日好友挥动异变出的利爪;有些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是男是女都辨别不了;有些甚至只剩了七零八碎的骨头,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而他一身清雅白衣,立于“祈平镇”三字匾额之下,据说这是很多年前镇里的某位书生写的。
柳闲虽然没有结灵丹,却把剑意用的炉火纯青。他几乎没有分毫犹豫,走入镇内,亲手解决了其中的每一个“人”。
等镇里连鸟雀的声音都不剩之后,他饿了。好在妖邪厌恶蔬菜的味道,客栈后厨还算得上干净,他便安安静静地为自己做了一席饯别宴,一口一口地吃完后,又点了一把大火,浓云滚滚,将一切燃烧殆尽,旧日的祈平镇从此化作飞烟了。
而后他要阻止瘴气再往外散,又马不停蹄地上了不周山。
一开始踏上妖山软腻的黑泥时,柳闲已经做好了被妖兽撕碎的准备,毕竟寡不敌众,他没有强到有和一群妖兽硬碰硬的能力。
可他的身体虽无恙,心却早已和镇里的旁人一般被瘴气污染了。他隐隐约约地会因为鲜血兴奋,并且知道这种东西种进骨子里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最后他凭着这股杀意,又念着自己素未谋面的主角,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潦草结束,于是硬生生地拖着步子,爬上了山顶。
视野之内,不见妖邪,妖兽的血气化作为升修的灵丹妙药,结成灵丹的数十日后,他就飞升了。
柳闲夸大其词地讲着,尤其强调了有可能会把人吓到或是让他对自己产生恐惧恶心和厌恶的部分,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笑等着看谢玉折越来越黑的神色。
谁曾想谢玉折吻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残泪。
*
谢玉折皱着眉听他讲完了这个残忍的故事。
那时的柳闲还不是无所不能的上仙,只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书生。可归家时家已被毁,乡亲自相残杀,他只能亲手结束一切,又为了别人提剑上山。
一个教书的先生,竟在山上杀了七十七日,举目无亲之时,突然就成了高高在上的仙。站在山巅之人受万众仰望,每个人都伸长了手为他欢呼,其中该多的是人想抓住他的衣摆,将他拉下山崖、堕入万劫不复。
看着柳闲眼尾的一点水光,谢玉折只觉得心上插进了数根尖利的竹签,鬼使神差地,他上前一步,放肆地吻上了他的眼尾,那里蓄着咸涩的眼泪,差点灼烧了他的嘴唇。
他用力环住柳闲的腰,一只手抚着他的长发,声音轻到近乎于哄人入睡,像是在安慰受了伤的孩子,可颤抖的分明是他自己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
垂眸看着谢玉折泫然欲泣的模样,抬手摸到自己湿润的眼尾,柳闲只觉得茫然而又新奇。
他为什么没有被吓到,反倒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身体并无病痛,又为什么会掉眼泪?
是他在难过,还是他以为我在难过?
而且被他吻过的这里,现在好烫。
柳闲绞尽脑汁地思考,却苦恼地发现,他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比常人少了欲念吧,过去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它的副作用,如今却突然体会到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话,弯腰把头放松地耷拉在谢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