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形势不容松懈,她如此认真,他倒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容栀一张小脸冷了下来,抬手就要把腰间作乱的手挪开。
“无事,我只是觉得阿月这副样子,倒颇像是……”他噙着笑,慢慢说道:“妻子替夫君分忧。”
“胡说。”容栀羞愤,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手。
闹了会,谢沉舟取出了随身的舆图,在她有些讶异的目光中,铺在了腿上。
边指给她瞧,边说道:“大皇子一派被削弱得差不多,掀不起风浪。二皇子有大将军的支持,禁卫军,还有最富饶的岭南、汝南、河东三郡,都归其控制。但朝中也有部分势力拥护茂王,汉中、豫章,或许还有更多在观望中的世家门阀,都会是茂王的拥趸。余下的便是蠢蠢欲动,有割据自立之趋的零散势力。”
容栀虽不懂兵法,但对各郡势力还算有认知,她抿了抿唇:“这么看来,你很危险。”
她低垂着头,颇有些低迷的模样。谢沉舟盯着她瞧了须臾,笑了。平素里她都是运筹帷幄,何时失意过?
是因为,她在担忧他。
谢沉舟没说话,下巴懒懒搁在她发顶,眷恋地蹭了蹭。
“还好。”他嗓音微哑,“江都,悬镜阁能统摄一半。现在……我的底气也回来了。”于公于私,她都是他的底气。
她指了指舆图上,与陇西只隔的青州。“陇西前不久涌入些流民,都是此处来的。青州山匪凶悍,划地为王,动乱频发。但我觉得,山匪,要比朝廷好对付的多。若是能收入囊中,于百姓于你都好。”
“不想去。”谢沉舟耍赖般,闷闷道:“才见了你两三面,就要催我走么。”
容栀笑了笑,不说话了。任他靠了会,她食指勾着空空如也的腰间革带,说道:“我既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你该如何谢我?天医节的名额,悬镜阁就这么想要?”
三年光阴说长不长,离开她的日夜,他其实并没有学会很多。但他至少懂得了一点,面对容栀,他需要坦诚相待。
他道:“征战,最需要的就是粮草药材。陇西所产药材,占整个大雍七成,若我说不想要,你信?”
容栀摇了摇头,诚实道:“不信。”
谢沉舟捧着舆图,盯着她瞧了会,突然道:“如若今天说这话的是别人,我定会嘲笑他,异想天开。但是阿月想要,我自然双手奉上。”
容栀心中一暖。她只是试探谢沉舟的态度,没想真的教他让。她从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想得到的,会自己争取。
“让来的有什么意思,既然算是对手,就尊重规则,自由竞争,各凭本事。”
谢沉舟刹那间笑了:“好。那就请阿月,赐教。”
……
是夜,谢沉舟下榻的府邸。
他披了件披风,伏在书案上处理积攒的公务。
批阅完日常事宜,谢沉舟从暗格拿出一封密信,垂眸展开。
“圣上迩来耳目稍聪,密召左相、户部尚书等,决立二皇子为储君,诏书藏诸凌烟阁。 ”
这是悬镜阁密探转来的,他亲手扶持的一批,只受他之命。
他很快读完,随手扔到烛台,冷眼看火苗将信舔舐地一干二净。
左相?不就是殷严?谢沉舟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殷严并未回禀立储之事。
他双手环胸,以极其散漫的姿态向后靠去。椅上铺了厚实的虎皮,并不会磕到。
也是有趣,明明他交给殷严的是致幻药,怎的越吃,商世承还越发耳聪目明了?
他指节规律地敲着书案,少顷,淡淡嗤笑出声。是情报有误,还是殷严藏着什么私心?
门外响起脚步声。谢沉舟闭着眼休憩,瞧也不瞧,在那脚步声还离着些距离时,他便冷冷道:“放在门外,你可以走了。”
自血翳复发,其实一直并未得到根治,他每日都要靠汤药续着,才能勉强维持。
但那人似乎并未遵从,脚步声愈发进,那人大摇大摆地拉开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