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将头颅高高扬起,遇见了她还掐了一把她的脸。
生疼。
这并不唯一一次,甚至不是唯一一个人。
只不过这一次她记得分外清楚,因为她娘叽叽喳喳地唱完一场独角戏,而后便心满意足地叫人包了银子、分了绫罗绸缎、将头面也给了出去。
而她,这个主人家的小姑娘,过得就像一条狗。
那时候她想,若是挨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便能得到这些,那为什么不能呢?
只可惜,她没福气却又被教放不下身段,只能守着自己的骨气告诉自己:娘都是为了她好。
——娘,还能害她吗?
“可你的女儿,亲生的女儿我,一个侯府千金,竟然在家里从来没有吃饱过,竟然没有一次月钱是能够发到手里的。”
她曾经如同灰溜溜的老鼠一样的时候,心思恶劣地想过:幸好八姐姐没有娘亲,可以和她做伴,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可有时候,为了能压过她,嫡母甚至刻意会给八姐姐展露几分偏爱。
只剩她一个,有亲娘,却跟没有一样的人。
谁能想到,她娘会是那个后院里盛宠不衰的女人?
“你的恨也太过仁慈,你的爱也太过恶心了吧?”火烫的阳光照耀在她脸上,这话的诘问连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错误的佟卿仪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当然是恨那个老东西,所以每一次她上门的时候都极尽羞辱,让那个老东西看看女儿家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来低着头求她这个女儿家?
但对上薛闻的控诉,佟卿仪那双漂亮的如同琉璃一般,多年没有沾染岁月痕迹的眼眸再一次含泪:“是你骗我,是你答应我不论去曹国公府做什么都会乖巧听话,所以才闹出了这么多的事。”
曹国公公子是郑丽琪千挑万选给自己女儿高攀上的如意郎君,能够坐享其成一个不吃喝嫖赌、长得英俊的男子,这是多大的好事?
偏偏她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好似她这个做娘的逼良为娼一般。
即便是在亲信面前她也不愿意露出这样的脆弱时候,她希望薛闻能够偃旗息鼓,她们两个母女之间互退一步就将这个事情压下去。
但显然薛闻没有要低头的意思,佟卿仪心底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指着薛闻说道:“你就是个骗子。”
“所有人都说你是个男孩,怎么生出来就是个女孩?”
而她,不仅没有生出男孩,甚至还因为难产大出血,再也不能生育。
若是一个男儿,她这个做娘的便能够期望有朝一日入朝为官,给她这个亲生母亲一个诰命。
她就再也不用在郑丽琪那个蠢货面前低三下四了。
女儿,一个女儿除了能嫁人之外有什么用,到头来不都是给别家养的儿媳妇,永远是个赔钱货。
若能侥幸在京中嫁一个郎君,好的话能添补一下,坏的话恐怕还要让她这个娘来接济;
若嫁到远的地方,跟五姐儿一样随着夫君外放,恐怕等她死了也见不到肚子里生出来的这个孽障再回来。
女儿,能有什么用啊。
她要的是能够救她于水火的儿子,不是一辈子如同浮萍的女儿啊。
“你从肚子里就是一个骗子!”
薛闻想,怪不得她一直不得亲娘的喜欢,原来是她鸠占鹊巢了。
恶意从佟卿仪身上流淌下来,将她包围,淹没了她的躯体,堵住了她的口鼻,埋葬了她的呼喊。
在这样巨大疼痛出现的一刹那,她还有心思走神:
她想:
原来是她从始至终,都不应该出现过。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一辈子。
她早就该死的啊-
她就像一条被抛掷在岸上的鱼。
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等待着命运的倾轧,她已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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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的挣扎。
耳朵开始空鸣起来,尖锐的叫声将她紧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