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渐渐消去,才抬起头来,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她走到一旁高案边,将案上几封奏疏全部拿下来扔在他脚边,才跪地大声哭喊道:“舅皇!舅皇!快来人!快传太医!”
因开景帝这些时日在后殿养病喜静,不愿看人来人往,宫官都往偏殿撤远了一半,加上这段时间魏王时常进宫侍疾,伺候汤药和搀扶,都是魏王亲自上前,无需旁人在侧。
这日宫人们也都以为开景帝召完群臣后,还有要事同魏王交代,等说完话便直接由魏王扶他回偏殿,所以此刻都在东偏殿里侯着,忽然听到正殿传来喊声,众人才匆匆忙忙从偏殿赶来。
只见开景帝瘫倒在龙椅上,魏王姬婴跪在御座前,正伏在他腿上哭喊,一众宫官皆大惊失色。
领头的御前宫官忙吩咐几个人上前搀扶,一面叫另外几人速去请太医。
但那jsg御前宫官眼见众人将开景帝抬到藤椅上时,发现他面色铁青,知道太医恐怕也无力回天,又见魏王还跪在那里只是哭泣,忙走上前劝道:“殿下,圣人病了这些时日,这也难免,还请殿下给咱们拿个主意,眼下是先请示皇后,还是先请梁王进宫?”
姬婴低头想了想,说道:“舅皇已有诏,命二兄即位,还该先请他进宫来,皇后娘娘病着,不好惊动,等太医先来看过,我再去向她禀明。”
此刻姒皇后已经知道皇极殿出事了,自从太子姬月薨逝后,她便一直在椒房殿内休养,人虽未涉朝堂,在前殿打探消息的耳目却一直都在。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盘算着推立姬云或姬华为皇储的事,早在月前,她还给远在凉州的胞弟姒丰发了信,让他收整好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但凉州毕竟路远,而开景帝一向对兵权管控甚严,整个洛阳城的禁军,包括京畿地区府兵,全部由皇帝本人单独掌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能走武力政变这条路。
在她看来,最好的方式,还是通过立储。前几天她听闻,开景帝召了几位重臣议储,似乎是要立姬星。
她本来没把那个病歪歪的次子放在眼中,前阵子见他病得快死了,还想着省得脏自己的手,没想到开景帝病中这样仓促做了决定。
但是只要未行册封,一切就还都来得及,她这日才派了人,打听遗诏和册封储君的消息。因开景帝总是思绪反复,常会修改诏令,只要册封日子没定,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册封日子定了,她也还有一步险棋可走:赶在册封典礼之前除掉姬星。
不料那人刚走没多久就回来了,说开景帝晕倒在了皇极殿内,上下消息严密封锁,御前宫官匆匆去请了梁王和几位重臣进宫。
她听闻不禁心下一沉,按照她先前收到的太医院脉案和起居注来看,开景帝还没有病到会随时驾崩的地步,若果然天有不测,在这个节点上,却对她十分不利。
这时,梁王姬星已在皇极门外下了步辇,其余几位重臣也都由掌印宫官宣进了宫中,俱在前面观风殿候着。
开景帝的最新遗诏,是这日早晨刚刚召几位政事堂重臣宣的,原本这日午后该是梁王进宫谢恩,再择日册封太子,不想开景帝竟突然驾崩。
姬星跟着宫官走进皇极殿内,见到外面正殿中跪了许多太医,走进后面寝殿,又见这里也跪了一屋子太医,魏王姬婴此刻跪在榻前,回头见他来了,登时泪如雨下:“二哥,圣人他……”
这时跪在姬婴旁边的太医院院判,向姬星行了个大礼:“殿下,圣人已殡天了。”
姬星闻言,踉跄走到榻前跪了下来,失声痛哭半晌,才回头问那院判:“昨儿我来请安,父皇分明气色见好,如何就这样突然?”
那院判低头答道:“回殿下,圣人的病,本乃阳虚不能制阴,又被奏疏中不当言语所激,以致急火攻心,气血逆乱,臣等无力回天,甘愿领罪。”
姬星听他这样说,忙问是什么奏疏,一旁宫官走上来递给他看,原来是几封不赞同册立他为太子的严词谏诤,于是又伏在龙榻上哭了一回,才被姬婴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