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了看他:“二哥这话,我不甚明白。”
姬星又将身子坐直,仿佛方才那话不是他说的,他撩起袍边将一只腿翘起来,转头看着她说道:“年前京中流传的歌谣,父皇已知,龙颜不悦,这件事无凭无据,动摇不了大哥分毫,但却是把妹妹牵连上了,若此案迟迟没个了局,恐怕父皇要拿你撒气,所以我才赶着来提醒你小心。”
姬婴不动声色地听完这番话,露出些不解神情:“二哥这话愈发叫我糊涂了,此事如何牵连到我呢?”
“你知道那歌谣前半句里的‘当年杀太子’指的是谁吗?”
姬婴茫然摇头。
姬星看了她一会儿,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二人对视半晌,姬星垂眸笑叹:“看来妹妹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二哥,你别吓我。”她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脸上从茫然到慌张,看上去很是不安。
“你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姬婴低头想了想:“我母亲先长公主,二十二年前获罪自戕,焚了园子。”
“她获罪之前,可也是太子。”
姬婴吓了一跳,低声说道:“二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先帝立太子立得晚,圣人不也是在先帝病重时才被立为太子的,怎能以歌谣中胡言妄加揣测。”
“先帝立太子立得晚”这是如今满朝上下默认的“史实”,姬星冷笑一声:“这话,哄傻子罢了。”
说完他又将姬婴早已知道的关于玉京门事变的过往,简要地说了一遍,她一面飞快地在心中忖量他的企图,一面作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等他说完,她只是连连摇头:“这太荒谬了,二哥,这大过年的,你莫不是故意编出故事来,拿我寻开心?”
见她这样的反应,姬星想了想,还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信不信由你,但我今日来,的确是想给你指条明路。”
姬婴皱了皱眉,半晌轻轻说道:“二哥请讲。”
姬星见她似乎有几分动摇,这才又放下腿来,俯过身低声又同她说了几句话。
姬婴也在边几的另一侧,俯身侧耳认真听着,等他说完,她只是低头皱眉,半晌无言。
姬星将他这日过来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此刻也放松了下来,他悠悠拿起茶杯来,又抿了一口,不想方才因她二人说话,没叫执事进来换茶,此刻一入口才发现茶水已凉,于是又将杯子放了下来:“就说了这么会儿话,竟将茶都放凉了,可惜。”
姬婴此刻还是一副左右思量的神态,听他这样说,仿佛如梦初醒,忙说道:“二哥稍坐,我叫人来换茶。”
“不必。”姬星直接站起身来,掸了掸袍摆,“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歇歇,午后同往大哥那里去,到时再会吧。”
说完他也不等姬婴出言款留,径自大步撩帘走了出去,姬婴忙跟在他身后相送,走到景园大门口,姬婴看着他登上来时的车,也没回身,只是站在大门外面,一直看着那辆打着“梁”字灯笼的华盖车缓缓走远。
这日的阳光不算明媚,早上又刮起了北风,姬婴站在园门口,身上披着厚绒氅衣,头上戴着暖帽,但风打在脸上,还是如同利刃划过,使她的头脑又清明了几分。
她在园门口伫立良久,直到连翘出来请她,才回身进园用午膳。
饭毕她也没有休息,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呆到未时二刻,有执事人来轻轻敲门:“殿下,时辰到了,该往太子府上去了。”
“好,我知道了。”说着她jsg从里面打开房门,走出来到西暖阁里换了身玄青色厚蟒袍,在镜前左右照看,又抬手正了正头上戴的金累丝珠缨冬冠,听执事人禀说外面车驾已备妥,才披上外罩氅衣走出来,在园门口迎着寒风登上了车。
这时节因还是在正月里,家家户户都在屋中团聚,街上行人稀少,姬婴坐在车里,只觉得这洛阳城难得在没净街的情况下这样寂静,她撩开厚车帘朝外看了看,只见街道上果然比平时空旷许多,只偶尔有一两个人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