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卓尔婷抱着自己挂满毛绒玩具的双肩包跟在他身后,心里怦怦乱跳。三中可没安问这么乖的少年,个个都拽五拽六跟个梗着脖子的王八一样,看了让人心烦,她自己纹身抽烟逃学,但看见乖的就走不动道儿。出乎她意料,小公主房竟然不是粉粉的,而是暖融融的鹅黄色,和木门一样。一侧是贯通的大通铺,睡在身下的垫子倒是独立的,披着蓝色的小毯,被子整齐排放,另一侧则是书桌和衣柜。卓尔婷倒没有什么大小姐的挑剔,她从小在东北和奶奶一起生活,并不算什么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冬天也陪奶奶一块儿掰玉米,冰天雪地里吃个冻梨也觉得好幸福。她把书包放到安问指给她的床上,见他要走,牵住他手:“问问哥哥。”安问没和同龄女孩有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一时间有些尴尬,又不确定断然推开她会不会很伤人。卓尔婷身量高,有一米七,装可爱凑到安问眼前,“我来找你,你高不高兴啊?”安问只能礼貌地点点头。卓尔婷又把手心贴到安问胸口。安问整个人都僵住,如此转瞬即逝的两秒,他脚步后撤,卓尔婷亦嘻嘻笑着撤回手:“你心跳好慢哦,为什么我心跳这么快啊?”安问张口结舌,感谢自己幸好是个哑巴。正好传来开晚饭的声音,他如蒙大赦,扭头就往屋外走。卓尔婷看穿他的紧张:“你同手同脚啦!”安问被唬了一跳,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下意识地低头审视自己,卓尔婷笑得发抽:“骗你的啦!”任延从门外经过,一眼就知道卓尔婷又在尬撩,小女生的拙劣手法能骗到谁心乱情动才怪了,偏偏安问步履匆匆不敢与他对视,一副确实被撩到了的样子。任延警告性地瞥了眼卓尔婷,跟上安问的脚步。餐厅是单独的一间大屋子,像食堂一样打饭分餐,小朋友们已经拿着自己的餐盘排起队了,护工和兰院长也吃同样的饭菜,唯独把四个高中生单独领到了屋外头的小木桌上,上面支着个罐装燃气灶,灶上的锅不知道煮着什么东西,好香,沸起的水将锅盖反复顶开。“这是问问特别喜欢吃的无花果鸡,乡里乡下的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不知道这个你们吃不吃的惯了。”兰奶奶热情地说,“明天呀,我让老许去镇上赶集,多买点好吃的回来,你们想吃什么就告诉问问。”“给您添麻烦了。”任延客气而绅士地说,兰奶奶个子娇小,任延微躬着背垂眸,一种恰到好处的照顾。鸡是走地鸡,在田里散养的,所以肉质鲜嫩又劲道,无花果正是当季鲜甜的时候,从树上现摘,洗净了放清水里煮沸,煮出清香后,再把剁好的鸡块扔进去同煮,水开即食。如同清汤寡水,吃着却不乏味,另有一碟切得细细的青椒圈配生抽香油,用来蘸鸡肉吃。
卓望道和卓尔婷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头各朝一边喊着,一个喊任延,一个喊安问哥哥,十里八乡的鸡都要被喊起来打鸣了。卓望道喊累了,泄气地说:“他俩不会被蛇咬了毒发身亡了吧。”话音刚落,不远处草坡就噔噔迈上来两道人影,一个拉着另一个,被拉着的那个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卓尔婷面色古怪,总觉得这俩怎么瞧怎么像偷情。卓望道“咦”了一声:“你俩没毒发身亡啊?”任延懒洋洋的:“盼我点儿好。”夜色下瞧不分明,卓望道左右观察像审问犯人:“你俩怎么滚底下去了?干什么呢?叫半天了都不吭声。”任延敷衍:“学你,抓萤火虫去了。”敷衍也把戏做足了,他手一伸,手掌摊开,一只原本停于他掌心的萤火虫愣了会儿,懵懵懂懂地浮了起来,似从任延手心点起了一盏小灯、升起了一颗小星。这盏灯、这颗星都为着安问而来,明灭的萤火间,倏尔点亮他额发下明熠的双眼。卓尔婷口干舌燥,猛地转身自顾自往前走了,似乎突然生了谁的气。回到福利院,院子里点着钨丝灯,许伯正蹲着身,在大红脸盆里清洗明早要炒的青菜,空气里飘满了肥皂的香味,浴室里热闹得夸张,原来是小朋友们到了洗漱时间。灯罩下,晕黄灯光引得飞蛾小虫嗡嗡乱飞,卓尔婷眼尖,发现任延后背全是草沫和滚出来的泥印子,安问却干净。再笨的侦探也能推断出刚刚两人滚下去时是什么姿势了。卓尔婷泄气地“哼”了一声,狠狠剜任延一眼。卓望道:“你惹她了?”任延懒散“嗯”一声,拖腔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