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倚着课桌,神情和姿态都很淡漠。这两天他考完就不见了人影,晚自习因为老师要点名讲卷,他才勉为其难待着。但和安问零交流。安问咬住了半边唇,想装高冷,没绷住,只好把脸埋进胳膊里,仿佛被任延看到他嘴角上扬能被判刑。“不吃饱,下午开考时会低血糖。”任延勾了勾唇,止住了想摸他头发的手痒劲儿。安问抬起头,额前刘海被他蹭的有些乱,挺呆的,加上手语比划着,更呆了。
“我才没那么虚弱。”说完,警告地撅了下唇。任延挑了挑眉:“我不想看到谁公主抱你。”安问拆开面包包装袋:“关你屁事。”“有本事别吃。”安问从鼻子里哼了一下,果然把面包扔下。任延拉过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把面包袋拆开,撕出一条,亲手喂到安问嘴边:“洗过手了。”安问双手环住胸,轻慢地瞥开脸。“别逼我怼你嘴里。张嘴。”迫于淫威之下,安问乖乖张开一点唇。任延把面包塞他嘴边。安问吃东西慢,小口小口的,一条面包要咬三口,第三口时,嘴唇张合间触到任延的指骨。任延面不改色地喂完,收回手,语气淡淡:“嘴唇怎么这么软。”这句话很奇怪,搞得好像安问的嘴唇是异于常人的柔软,而且这并非一件好事。安问脑子一抽,愣愣地问:“不好吗?”任延勾了勾唇:“当然好。”教室人都走光了,只剩他们两个,安问扇了任延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打我干什么?”任延拿舌尖顶了顶唇角,他的掌尖扫过,倒是怪疼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出一个念头,……这算不算家暴啊?安问:“你耍流氓。”任延轻笑一声:“我有吗?不是你问我好不好,我说好,说错了?”安问被噎到。这人写语文作文怎么没这么善于诡辩?任延改变坐姿,两手搭到安问的桌子上,垂下头寻找着安问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问:“还是说,你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所以才觉得我在占你便宜?嗯?小问号。”安问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任延在酸奶瓶口插进吸管,递给他。再开口时稍微正经了些:“逗你的。”安问咬着吸管:“我们还在冷战。”冷战是从那天咖啡蛋糕店写题开始的,一直不冷不热地持续到了今天,作业不抄了,活动课也不一起玩了,饭也分开吃。任延逃了几次晚自习,安问都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当然,冷战是安问单方面挑起的,只是任延这次选择了顺着他,没哄他。其实他只要说一句“别这么着急去A班,等我一起”,安问就会转阴为晴,但任延恨不得连月考都干脆缺勤。任延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眼底:“想让你去A班,是因为在那里你才可以去清华。我成绩差,你成绩好,好学生不应该跟坏学生走得近,会被带坏。”“卓望道为什么可以?”安问执拗地打着手语问,认真看着任延,很较真。任延哼笑了一声:“因为你搞错了,他是首先就很坏,其次才是个成绩好的学生。”“我想让你一起跟我去A班。”任延更笑:“你饶了我吧,是不是一天不进A班,我就一天没资格叫‘任延’?”安问愕了一下。他没有这个意思。任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注视着他、玩世不恭地说:“宝贝,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念书,也不是一定要通过念书才能敲开未来想要的门,我散漫惯了,去了A班,他们班主任会被我气死的。”“宝……”安问的手语只比出了一半。任延说得这么自然,他却无法打出,手讪讪地放下,心里想,宝贝什么宝贝。但心脏却像是被放在了一辆破车上,破车开在破路,破路上全是破石头,他一颗破心脏咯咯蹦蹦被震得七上八下地又麻又氧。“随口叫的,”任延温柔地说,又拉卓望道来做旗,“我也这么叫卓望道。”只是眼睫垂着,可见脸皮厚如他,撒一些谎时,也会有怕被看穿的不从容。“你看,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一个月了,老师、同学,都已经认识你,也喜欢你,没有我帮你翻译手语,你也可以打在手机里,写在纸上,卓望道对你也很好,他人不坏,而且不是变态,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去了A班,他也会继续照顾你。当初你来省实,你爸爸让我照顾你,直到你适应了为止,所以,我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了,”任延勾了勾唇,抬手触了下安问的脸,但只是很快地,只是一触即分:“我们问问已经适应得很好、很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