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朋友瞥了下嘴,脸色一沉,到底挂不住,看着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明天回加州,谢谢你今天出来给我饯行。”她勉强说完这句话,为彼此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任延先给安问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哪里,之后才点开打车软件,为朋友叫了辆车。“你那天朋友圈的晚安……”朋友仍然不死心,试探着。“说给别人的。”任延这次终于无情地说。“去死。”任延笑了一声:“真的。”有司机接单,就在街对面,打起了双闪。任延拨出电话,让司机调头。挂断电话后,安问也刚好回了信息。小问号:「迷路了。」任延蹙了下眉:「怎么迷路?」但安问却没再回了。车子在红绿灯口堵着,因为刚刚才表白失败,朋友一时之间也没有再说话,不尴不尬地在任延身边站着。轻咬唇,偷偷用余光瞥任延。“我说……”朋友鼓起勇气,若无其事地开玩笑:“是不是我今天赌错了啊,其实你喜欢乖的。”任延全副心思都在等安问回微信,听到问题,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便非常自然地“嗯”了一声。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给安问打一个电话。但语音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原来是手机没电了么?网约车终于穿过车流缓缓停靠,朋友先行,拉开车门后却不见任延跟过来。回过头去,看到任延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什么紧急要紧的事情。“怎么了?哎”任延没理她,转过身便往扶梯口冲,等不及履带的缓慢速度,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了下去。偌大的下沉广场因为无处遮荫而行人寥寥,刚才坐着安问的阶梯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任延很快地环顾了一眼,没有安问的身影。他手机没电了,要么是找人接手机打电话不对,他打不了电话,要么是拜托人帮他借充电宝。广场的所有通道都连向不同的商场,里面是数不尽的店铺与人流,任延并不知道安问会往哪个通道走,只能先从沿广场的那些咖啡店找起。跑到第五家店时,终于从通往商场的晃动的玻璃门中,看倒了安问的身影。为什么只是不会讲话而已,别人就以为他是骗子呢?安问想不明白,他只是想借一个手机给郑伯发条短信而已,但是如论如何比划手语,别人都以为他是来募捐骗钱的,都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没有没有!”,有一个女孩子想借他,最终也被男朋友拉走了。安问在咖啡厅的前台找到了一支笔,他在方形的餐巾上写下一行字:「请问可以帮我借一个充电宝吗?我开机了就转账给你。」举着这样的餐巾到处询问别人,得到的反应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大部份人都会摆摆手表示自己在赶路,没时间等他充上电。记不清是被拒绝第几次了,安问泄气地垂下手,写着字的纸巾在掌心攥成一团。他拧开矿泉水瓶,将最后一口水喝完。透明塑料瓶在垃圾桶里发出砰的一声,安问回过头的瞬间,被一只手用力拉向一旁。任延气喘吁吁,额上布满薄汗,鬓角湿透。“你?”安问比手语。但这一次任延看懂了,因为他已经上了好几天的线上手语培训课,会做基础的理解和沟通。“你瞎跑什么?”任延怒气冲冲。手心一空,是那张纸被任延不问自取抽走了。看清了那行字后,他静了静,“不用问了,我借你。”安问张了张唇,似乎是一个“哎”的口型,想要制止,但没成功,那张救命的纸巾被任延随便擦了擦汗后果断扔进了垃圾桶。安问:“……”
鼓起一侧脸,不太高兴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次换任延怔住:“你看到我了?”安问反问:“你能看懂我讲话?”
目光中简直充满了不可思议。任延的那三脚猫手语也就仅限于此了,他攥着安问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往另一边走。他的手心很热,几乎是烫的,安问的手腕被他攥得那么紧,跟着他穿过人流,跌跌撞撞。咖啡厅的门不住晃悠,倒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任延让他先坐,然后去前台点了两杯冷饮,继而扫码借出一台充电宝。安问看到充电宝的眼神比看到他本人要亮得多,可见天降救星是充电宝,而不是这个奇怪的“卓逸群”。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安问机敏地再次问:“你回来干什么呢?”他的手语又比了后半句,发现任延看不懂,便拿起笔,抽出桌上的纸巾,一笔一画写:“你不是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吗?”“不是女朋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