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8 / 28)

们从没有见过大少爷这样,他一直是很温文尔雅的,充满风度的,从没见过他如此咬牙切齿、涕泗横流的模样,脖子上暴着青筋,一套西服像烂咸菜,而挥舞出的拳头攥得那么紧,指节咯咯作响,关节白得恐怖。他们当然也没有见过董事长如此可怖的模样,额上青筋抽动,一张脸涨得通红,红得发紫,几乎脱离了正常暴怒的范畴,而嘴唇却又是那么发着黑,发着抖。“大少爷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把他关回房间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安远成一字一句、句句咬牙地说。保安押送他上楼时,二楼悄寂,哪有谁的踪影?吴居中放下笔,在安问晕倒前扶住了他:“你”他问不出“你怎么了”,因为安问的“怎么”是如此显而易见。脸色惨白,身体筛糠似的发着抖,眼泪流了满面,而眼睛睁得很圆,瞳孔漆黑,几乎像不会眨眼。“安问?安问?”吴居中伸手摸他额头,探他体温:“你怎么了?说话,跟老师说话!”怪他情急,他都忘了安问根本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求求你带我出去。安问张了张唇,喉结滚动厉害,但嗓子还是那样像被棉絮堵着。他看着吴居中,不停地、无声地重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求求你带我出去,带我去见任延。我要见任延,要告诉他,妈妈没有遗弃我,我不是被妈妈遗弃的小孩……要告诉他,他不必再等妈妈来接他了,因为妈妈永远不会再来。求求你带我出去,现在,他想见任延,他只能见任延了“求求你,老师……”“安问?你说什么?老师听不清。”吴居中顾不上震惊,把耳朵凑他唇边。他发出声音了,像别的哑巴一样,含糊的,咿呀的,干涩的,像从没有用过的剑在经历漫长又粗砺的开刃。安问用力眨着眼,眼泪流进嘴巴里,喉结一阵滚动他一把推开吴居中,跌跌撞撞几步,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喜欢安问的事情早已在整个宁市高中圈流传开,打球碰撞时,难免听到下流肮脏的垃圾话,但在绝对的身体优势面前,对手只能得到一个被任延生造犯规后被担架抬下场的狼狈下场,两场比赛他煞气全开神佛俱杀

后来,别说垃圾话,就连对上他后,张一张嘴挑衅的勇气都快没了。高中篮球圈也有拥趸,也有评论员球迷看客津津乐道做实力排名,做评价体系,做战力分析和对比,那一年的高中篮球圈吵到最后,最终只形成了一个公认的事实:这个时代的全国第一高中生,名字叫任延。九十一

准备CMO决赛的过程紧张又枯燥,每天大量的模拟训练,做不完的题动不完的脑筋,连卓望道这种极其热爱数学的人也发出了哀嚎。进入节奏后,安问跟任延简直过上了形同异地恋的生活。为了确保省赛决赛席位,谭岗利用赛程的空档,安排了与外省高校强队的切磋集训,整个篮球队一消失就是一星期,集训期间管理形同军训,只有晚上回宿舍休息时,才能玩一玩手机跟外界沟通。偏偏任延拿到手机的时段,安问又还没下课。篮球集训的强度非正常训练日可比,任延发完微信,是想等到安问回信的,但力不从心,往往安问回他信息时,他已经抱着手机睡得不省人事了。安问默契地没有回拨通话,问他:

「睡着了么?」

「这么累?」

「晚安。」任延第二天早上五点准时被谭岗的口哨声吹醒集合,全队进行五公里慢跑热身。他只能在叼着牙刷的间隙给安问回复:

「昨晚上睡着了。」

「集训确实有点累。」

「早安宝贝。」手机不能带出宿舍,被谭岗发现的话冷板凳没商量。如此一来,两人中间硬生生隔上个十几小时的时差,联系全靠错位留言,早上问一句早饭吃什么,回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宵夜了。不止任延,整个篮球队在这种高强度高压集训下都怨声载道,周朗在第三天时就已经对着电话抱头哀嚎:“卧槽宝贝,别分手啊,真不是我不理你,白天是真的没空摸手机!”全宿舍憋笑憋得辛苦,“哎哎,”裴正东扯扯他T恤:“公放,哥们儿帮你出出主意。”周朗按下公放,传来女朋友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少来,你比国家总理还忙!你要是真爱我的话,就算杀人也能抽三秒回我微信,你有多日理万机啊周朗,回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