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刚消停了多久!
顾长思脑子里嗡嗡作响,淮安遗风,宽悯众生, 这八个字处处戳在他和宋启迎之间最敏感的地方,他们堂而皇之地来跪定北王府, 是觉得圣上不仁,还是觉得当年先太子不复立是大魏的举国之憾?
士子最是纯澈无暇,拳拳爱国心下是一片赤忱热血, 此番举动想必想不了太深, 那么背后一定存在有心之人鼓动扇风, 在幕后纵横捭阖。
谁?何吕?!还是谁!?
不过现下已经无暇去想这件事了,祈安扑通一声跪在顾长思面前。
“王爷, 这件事情已经闹了起来,陛下绝对是要龙颜大怒的……您还是赶紧着想想怎么办吧?”
“想要抽身出来,要么就把罪责推到士子头上,但陛下加重疑心和忌惮是必不可免的了,但如果不把罪责推走,王爷,你就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啊。”
顾长思终于开了口:“士子……年轻的士子,寒窗苦读数十年,才走到这一步,祈安,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
“他们是大魏的未来,是大魏的希望,是大魏最纯净、最有生命力的血脉,是以后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星。”顾长思涩声道,“这不是什么淮安遗风,而是我本身就清楚,身为皇亲国戚,我们得保护好天下读书人,才能不使希望断折,血脉流干,朝堂才能纯澈清白。”
“但是……”
如果保护了他们……
霍尘握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
那你怎么办?
顾长思定了定神,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其他事先放下,祈安说得对,这件事必得在皇帝发作之前压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我于他们都是这样。”
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我去临星宫。”
“王爷!?”
“阿淮!?”
“这件事情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装聋作哑不是我的风格也不是皇帝的风格,先发制人,且看能不能成吧。”顾长思心念百转,“祈安,你现在即刻去教坊司,去替我请一队舞姬来。”
祈安不解,但还是应下了。
“霍尘,”顾长思掏出自己的令牌,“帮我去一趟东宫,找太子殿下,你把事情告诉他,他会懂得我的意思。”
霍尘迟疑着接下了令牌,担忧道:“我的身份去皇宫倒是方便,但太子能向着你吗?他毕竟是宋启迎的儿子,而且我去了东宫,你自己一个人去临星宫吗?”
顾长思按了按他的手腕:“我自己去,放心,我有数,你且去。”
“阿淮——”
“霍大人还是听殿下的吧。”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了屋内沉闷,灯光一晃,苑长记和崔千雀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殿下,教坊司涉及官府,只怕明日更加沸沸扬扬,小女明白殿下之意,若是信得过小女,小女调一支十春楼的歌女舞女过来,一样能够达成殿下想要的局面。”
已经顾不上为何苑长记和崔千雀会赶过来了,顾长思盯着她眼中熠熠闪动的微光,点点头:“有劳崔姑娘。”
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十春楼的姑娘们袅袅娜娜地抱着各式乐器翩然走向了定北王府,越过那一派黑压压的坚毅士子们,视若无睹地叩了门。
崔千雀亲自打开门,脆亮的声音越过重重雨幕:“总算来了,让定北王殿下好等。”
她柔弱无骨地倚着门:“快进去吧,里面好酒好菜都备上了呢。”
姑娘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热热闹闹进去了,门外的士子在雨幕里打了个寒颤,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守门人。
“王爷什么时候才肯出来见我们?”
“哟,公子且先等等,已经让人通传了。”崔千雀一甩水袖,扑了那守卫一脸,给人扑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续道,“这不是……王爷府上有客人。”
府上有客的定北王殿下就是趁这个乱,急匆匆和霍尘与祈安从后门溜了出去。
几个人在后门分离,顾长思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