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在层层叠叠的大树间，驼色大衣，名牌大号水桶包，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声声脆响。

进入楼内，按下电梯键。

银色的电梯门打开，欲珠的视野里却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程娜。

一个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再也没见过的人，那个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两人的相遇是谁也没想到的，就连电梯里刚从地下室停好车正在整理袖口的程娜也是。

她看着电梯外多年不见得的人，有一瞬觉得恍惚，觉得自己眼花，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欲珠。

自从高中后，两人之间就断了联系。虽然大家还在那个高中校友群，但多年过去以前热闹的氛围早就不见，现在也不过待在聊天框最下层积灰。

所以，当两人再见时才会觉得恍惚。不过，这只是最短暂的情绪。

反应过来后欲珠最终还是走进了这部电梯，她看着明显成长许多的程娜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面向电梯门。

成人的世界没有少时那么非黑即白，不是讨厌就一定会表现出来。在看到欲珠点头示意时，程娜也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她已经长大，也已经明显会忍耐压抑自己的真正情绪。又或者说她对欲珠的恨，并不深刻。

特别是成年以后进入职场，面对那些关系户的打压，上司的刻意差别对待，她才明白自己的父亲当年有多过分。

少时，她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失业，还面临破产坐牢的风险。都是因为欲珠，都是因为得罪了她才会被报复。

而她总是想她又凭什么审判她，她的母亲也只是个攀附权贵的小三，谁又比谁尊贵？

她恨，她怨，所以联合其他同学孤立她。可一旦脱离那个环境，她的恨似乎就不那么纯粹。

她父亲的罪名也不是傅家弄的，是有人已经提了，但被压下。傅家只是将那张大掌掀开，让被阻挡的人能够继续申诉，他只是保证了法律的公正性。

让正义持续，这没有错

“我在瑞丽工作，你呐欲珠。”

电梯正在稳步上行，欲珠看着抛光的银色门框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她以为点头已经是极限，没想到程娜会主动开口，还是这样一句寓意友善的话语。

这是她从未想过，也是意料之中。成年人的世界生存总是比正义仇恨更重要，程父坐牢程家资金链倒塌，中产家庭维持不下，掉落阶级。

以往在学校会和她关系不错的同学，一旦脱离学校这个小型社区就不会再联系。毕竟只要社交就需要金钱支撑，而她没有钱。

和那群人玩不到一起。

自然而然也就断了人脉。

所以，重构社交圈很重要。她虽然只是个养女，甚至名声并不好，但确确实实挂在傅家夫人名下。

和她联系，会让她以后的路好走很多。就比如职场上，可以拿她压人。

欲珠不是个傻子，跟在傅闻璟身边这些年也看够了那些尔虞我诈的人。同样她也不是个绝对善良的人，她可以不报复，但也绝对不会善良到原谅霸凌过自己的人。

在长时间的安静下，就在程娜觉得她不会回答时。模样淡漠的人道：“我不想看到你。”

她看着银色电梯门上的倒影，继续自己还未说全的话：“我也不是小三的女儿，我母亲和顾先生是合法领证。”

这是跨越时间的一句回答，五年前当被那条短信质问时，她除了痛苦就是惶恐不安，她根本来不及回答。

又或者说她没法回答。

因为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小三的女儿，是不是天生就要比某些人下贱。

她感到痛苦，想死。

都没有怪过程娜，她只是想她看在两人朋友的关系上不要拿那些事伤害她。但现实是，被她期待的人总是伤害她最深。

她话落的同时，电梯停止房门打开。她没有管身后人的反应，也没有去看她。

只在片刻后走出电梯。

随后再顺着熟悉的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