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捏着乔曦的手,说:“他是帝王,他若是想要张开天罗地网把你装进去,你根本无处可逃。他若是想要精心谋划一场骗局,也绝不会叫你察觉分毫。”
“被他盯上的那一刻,无论你的前途也好、功名也罢,甚至是亲人、性命,都不再属于你自己,你一辈子都无法逃离。你有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身上流淌着仇敌的血液,你不想见到他,可你又无法控制地想要知道那个孩子还好不好……”
“这就是个诅咒,连死亡也无法斩断的诅咒。”
一行清泪从东方谕的眼眶中滑落,乔曦吓了一跳。东方谕浑身战栗,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乔曦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东方先生,你没事吧?”乔曦只能不断呼唤他,希望能唤回他的理智。
这时,贺炤推门而入,关切地看向乔曦:“发生什么了?”
乔曦向他求助:“先生说着话就有些激动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还不等乔曦说完,东方谕忽然砸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跌落在贺炤脚边,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门外顾翎听见,当即冲进来,护在了贺炤的身前。贺炤抬手将他挡去后边:“你退下。”
“可……”顾翎担忧。
“朕能处理。”贺炤说着,往前一步。
“你滚!”东方谕歇斯底里地喊着,“不要过来!”
贺炤停下脚步,握紧了拳,脸色阴沉到近乎能滴出水来。
乔曦望着他,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闻听屋里的动静,东方谕的贴身侍女樱桃赶紧跑了进来。
她来不及和屋里的贵人们行礼,直接扑到东方谕身前,仰着头安慰:“哥哥,我在这儿呢,小桃子在这儿呢,你不要伤心了,没事啦。”
见到樱桃,东方谕冷静了些许,他抱住了小姑娘,仿佛抱紧了失而复得的某个人。
“你没事就好,哥哥以为你被官兵追上了,哥哥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樱桃撒着娇与东方谕说:“哥哥你累了,我们去屋里歇一会儿好不好?”
约莫一炷香后,樱桃安置好了东方谕,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福了福身,对贺炤说:“陛下,先生睡下了,您改日再来看先生吧?”
贺炤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乔曦跟在贺炤身后,追了上去。
从后边看去,陛下向来高挺笔直的脊背,如今竟有些颓靡。乔曦跟着他回到了主屋,默默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金乌沉入深谷,贺炤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静静坐着,周身萦绕着低沉的气息。
此时的贺炤令乔曦想起了那个雷雨夜。
当时乔曦还以为贺炤是在想念故去的先帝,现在看来,贺炤伤心的其实是自己与东方谕之间的隔阂。
乔曦不知贺炤与东方谕之间到底有何过往,便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坐在他的身旁陪伴,轻轻把脑袋歪在了陛下的肩膀上。
贺炤被他的动作唤回了神思,沙哑地开口:“他把我认成了先帝。”
“其实我长得不太像先帝。”贺炤说,“晏清说我眉眼五官都更像爹爹。但他每次见到我,都会把我当成先帝。”
乔曦仔细回想了一下,贺炤相貌上的确与东方谕有几分相似,但他们身上的气度截然不同。
贺炤身居高位,威严不可冒犯,沉下脸后更令人恐惧。而东方谕的气质却是清冷柔和、充满书卷气的。
如果不是贺炤专门提到,乔曦都没发现他们二人容貌上的相似。
想必是贺炤的举止气度像极了先帝,才会让东方谕在神智恍惚时错认。
“先帝与东方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曦斟酌着,还是问了。
“爹爹他,曾是新科进士。”
贺炤目光落在缥缈处,陷入往事。
“然而在翰林宴会上,先帝看中了他的相貌。便在酒中下了暖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