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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想他夜里靠着门休息时,身后的房门猝然打开,不等他反应,便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泼水的人快速退回去,另有人将房门重重合上。

裴鹤羽便顶着一头的冷水,听着从屋里传来的哄笑和辱骂。

那些人说:“一个罪奴,还想着跟咱们一起睡,做什么春秋美梦呢!”

“就是要叫他知难而退才是,要我说,便是这未央宫都不是他待的地方,还是快快滚回昭阳殿,好生伺候夏贵妃去喽……哈哈哈哈!”

这种情况并不只在夜里出现,便是到了白日训练时,他们也总会出现各种“意外”,要么是一拳砸在裴鹤羽脑袋上,要么是兵器打在他腿臂上,半日的训练下来,裴鹤羽往往会碰一身的伤,浑身都是淤青。

上头的统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他们做的太过时,才会出言呵斥一二,这也并非是什么善意,他们只是怕手底下出了人命,会被皇后问责罢了。

裴鹤羽在护卫营待了一个多月,也不过是找了个能睡觉的边角,那间屋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护卫,平日只管看守宫门,一应巡视全都不管。

这几个老护卫不参加日常训练,对他的到来也没什么反应,无非是当他不存在,进出该锁门就锁门,若不想被锁在屋里耽误了事,便只能起在他们之前。

而小花园的那畦长得磕碜的豆角架,也是因为裴鹤羽应付不过来层出不穷的针对,连着几日没有歇好,在给豆角浇水时一下子浇过头了。

他虽在管事公公等人的指挥下及时补救了一番,最终也没能彻底救回来,豆角勉勉强强开花生长,但全是又短又小,弯弯曲曲的,根本不能入眼。

管事公公们本来想着,豆角又不只是那一畦,等他们用另一架补上,只要他们不说,皇后又不来亲自看,今年也就糊弄过去了。

却不想楚云腰不仅来了,还正好把那唯一没长好的豆角看了去。

管事公公虽没明言,但他们打的主意一想就知,无非是看皇后追究与否,只要不细问,那便是放过他们了。

楚云腰听他们说明全部,这其中更多还是管事公公在讲。

裴鹤羽不愿将他的狼狈摊开在人前,始终保持缄默,最多不过说一句“知错认罪”,往往等管事公公说完了,楚云腰问上那么一句,他才会吱一声。

而护卫营那边的事,大半个未央宫的人都知道。

也就是楚云腰近来多在忙着宫外的事,才没注意到宫里的风向的。

随着管事公公话音落下,裴鹤羽仍是只字不发,仿佛那个受尽了排挤的人不是他似的,抬头也是一脸的平静,双眸深无波澜。

楚云腰想了想,问他:“那可要我将未央宫的护卫都叫来,你指认出欺辱于你的,我将他们赶出去?这样便是还有漏网之鱼,他们也会多多考虑后果,不说与你和平处之,至少不会给你使绊子了。”

裴鹤羽眉心一动,却是缓缓摇了头:“属下可以自己解决,谢殿下。”

一直在一旁的管事公公听不下去了,猛拍了他一下子:“哎你说你想什么呢!殿下愿意为你讨公道,你尽管谢恩就是,这时候还逞什么能!”

楚云腰有点意外管事公公的反应。

而下一刻,就听管事公公又说:“殿下有所不知,小裴虽没照顾好他那畦豆角,却也不是成心,您叫他下午来小花园跟着照顾蔬果,他便是一日都不肯缺席,有时训练受了伤,便是拖着一瘸一拐的腿都会过来,一看就是将您的命令放在心上的。”

“而且啊,小裴在小花园干活儿可是卖力,他年轻有把子力气,便总会帮奴婢们抬水搬东西,只要是需要他帮忙的,他从来都不会推辞,奴婢们能种出那么多蔬菜,也有小裴的一份功劳的!”

“殿下您莫恼,不如再给小裴一个机会。”

楚云腰没有应声,只管又问了裴鹤羽一遍:“当真不用本宫帮你?”

“殿下已经帮属下很多了,剩下的属下可以自己解决。”裴鹤羽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