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视线齐刷刷聚焦,云衣不由皱眉。
偏偏拣在这时候找茬,暮水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她真是陆轻衣,恐怕即刻就要被这些仙族摁死。就算不是,江雪鸿求娶多半也难于免除移情替身的笑料。
宋鉴在一旁问:“那古卷可否让我先看过?”
辛谣看不起这名不见经传的暴发户,但毕竟顶着道宗的名义做客在外,只能让侍女把画卷捧了去。
宋鉴将卷轴从上至下看过,缓声开口:“墨色旧而纸卷新,根据右下深绛阴文印,此画当作于长庚初年,以此指认云衣为陆轻衣,恐怕不妥。”
玉京十二楼覆灭后,景星宫在玉京旧址重建,自从百年前道盟世君亲政收拢各方势力,五城十洲的书画钤印也都换了题额。
辛谣想不到他看得这般细致,反问:“这画上的不是陆轻衣,还能是谁?”
宋鉴倏然抬眸转向在旁一言不发的白谦:“听闻清霜堂承筠长老的义女白莲曾有效仿陆轻衣之嫌,不知白六公子能否分辨一二?”
一介商贾,想不到竟对仙妖秘闻如此精通。
指鹿为马的谎言被轻易戳破,白谦心下忌恨,面上仍展扇笑道:“在下并不识得什么白莲,这传闻多半是托名白氏。”
宋鉴也不继续追问,转身对众人道:“两百年前剑冢之围,寂尘道君首当其冲踏入绝杀阵心,亲自守阵七日,目睹陆轻衣魂魄散碎,灰飞烟灭。雷劫之下,绝不可能再有残魂。”
是啊,妖女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还会转世?
可惜云娘子痴情错付,竟被寂尘道君当做了替身。
人群议论纷纷,危机眼看就要化解,白谦投去目光,辛谣却一言不发,无声传音:时机未到。
她不肯动手,白谦只能悻悻然坐下。
风波虽然平息下去,但群众的兴致也都已败坏。无论少女们再明媚动人,想到赌注全都打了水漂,宾客们都欢呼不起来,本届群芳会便这样语焉不详地落下帷幕。
戚浮欢拉住云衣:“姓宋的说还有话要交代给咱们,一起吗?”
“好。”云衣一向争强好胜,面对如今的结果却浑不在意。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比花魁之名更重要的东西——寻常阁姐妹们的关切,戚、宋等搭档的帮助,还有,江雪鸿无需明言的爱意。
*
五位少女一齐分担下花魁之位,一边相视而笑,一边手挽着手,跟着秋娘引导,从嘉洲府后院梅林进入偏屋。
戚浮欢扯着云衣的衣袖,提醒道:“脏水一盆接一盆,一定是有人在针对你。”
云衣笑着答谢,有些惊讶道:“还以为你看不惯我呢。”
戚浮欢瞪眼:“我讨厌你没错,但更讨厌这些下作手段。你既然铁了心要跟江雪鸿,以后就别让我看见你俩出双入对!”
云衣趁机怂恿她:“你留个传讯符如何?今后若是我同夫君出门,提前给你传个信。”
听到“夫君”二字,戚浮欢眉梢一抖:“不怕我派兵伏击你?”
云衣笑盈盈反问:“都成戚家独苗了,还不珍惜点自己的命?”
音容笑貌不知勾起了什么回忆,戚浮欢先是一怔,转而迅速别过头,嘟哝道:“你们真的很像。”
她最终还是没有留下传讯符。
就到此为止吧,江雪鸿以假乱真,但戚浮欢的挚友永远只有陆轻衣一人。
宋鉴早已等在屋内。阳春三月,他仍披着厚厚的氅衣,也不知是患了什么见不得风的病症。
室内不卷帘幕,人影几乎要淹没在暗沉的浓阴里。
青年半掀起面具,浅浅饮着暖茶:“五位娘子都是本届群芳会的佼佼者,在此间可有什么不能割舍之事?”
宋氏商会位于仙妖交界处的青虹台,去了那里,不仅意味着背井离乡,将来更要深入妖界,替他做事。
一位女子上前行礼:“多谢宋公子抬爱,但我家中父母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