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愈发柔和,像新柳梢头软款的春风。江雪鸿的脾性想必也是随了母亲。
“真的是爹爹,他刚刚替我擦汗了!”小少年信誓旦旦比划着。
白无忧仍旧没什么表情,身后夷则仙使的脸上却风云变化起来。她最擅长异想天开,想必不出几日宗主夫人孀居寂寞的传闻就要散播开了。
见娘亲只顾倒看药,小少年继续渲染道:“爹爹还抱着一个漂亮姐姐!”
窗外,云衣眼角一抽:她怎么就成小三了?!
江雪鸿宽解道:“母尊不会介怀。”
云衣暗瞪:她不介怀我介怀!
白无忧主持宗内大小事宜,整日忙碌不歇,喂完药便匆忙离开。片刻后,送药的仙使也一并离去。
江雪鸿刚踏入房门,装睡的奶团子一下蹦弹起来,表情带着亲密又陌生的疏离感:“爹爹?”
他又转向云衣,警惕稍松:“漂亮姐姐!”
云衣比了个噤声手势:“算你有眼力见。”
小少年听话至极,立刻不再作声。
江雪鸿走近床侧,自己套自己的话:“母尊是如何同你说昆吾剑冢的?”
重伤后,他四岁前的记忆便有些模糊,正好借助这番回溯探查一番。
小少年不解为何“爹爹”要追问这些往事,还是如实道:“昆吾剑冢是为了封印怨魂和邪修。”
江雪鸿问:“怨魂何来?邪修是何身份?”
“怨魂是妖,”小少年想了想,声音愈小,“邪修,天钧长老说,好像是……伯父。”
那邪修竟是江冀!
云衣心中推测:会不会是江冀先率领众仙屠灭落稽山妖族,后又被妖魂怨气侵染,成为了邪修?可就算是江望封印了江冀,哪里需要以身设下如此大阵?
答案恐怕唯有从那湮灭已久的妖族身上找。
江雪鸿似也想到这层,又追问了几句,但幼年的他显然也并不清楚剑冢详情。
小少年不知二人的困惑,突然道:“爹爹会画承平符吗?”
江雪鸿默应,取出符纸便画,将其折成纸鹤形递去。
小少年小心翼翼接过那近乎完美的符纸,连病痛都不顾,目不转睛把玩起来。
一旁,云衣突然冒出诡异的想法:总觉得,这孩子对突然冒出来的“爹爹”并不十分热情,与其说是疏离,倒更像是在攀比,在计较。
和“爹爹”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见小少年捏着纸鹤,好奇问:“爹爹知道‘娘子’吗?”
江雪鸿颔首。
“娘子是娘亲吗?”
江雪鸿重新牵过云衣,依旧颔首。
……好像有什么不对?!
与小江雪鸿口头约定了保密协议,见他们要走,小少年忙扯住云衣:“你们不陪我了吗?”
可爱的表情瞬间崩坏,随时要呜哇大哭出来,简直像在威胁他们。
为了复现往事,不可干扰幻境太多。江雪鸿转向云衣:“我须去一趟昆吾剑冢,有事可传音联系。”
不带上她,是忌惮她会动那金贵的封印吗?
云衣不乐意看孩子,但幻境未知,也不想再跟踪江雪鸿,衡量片刻,勉强答应留下。
看着“爹爹”离去的背影,那看似乖巧的小少年将揉烂的纸鹤一丢,眉眼微垂,唇边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娘亲不陪睡,但娘子可以啊。
惯的毛病(上)
城郊神庙毁于百年战乱间,废弃已久,砖地缝隙里长满了苍苔,屋脊从中间断裂开来,青黑的墙壁垮塌了一大半。
一路向北,起初尚能见到被鹫鹰虫鼠啃啮得不成形的尸骨残骸,踏入深庭后便再无活物涉足的痕迹了。
天色微曙,满是尘灰的神像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其下似有什么在蠕动。
又过了片刻,歪斜的神像被一只布满血污的绣鞋暴力踹开,露出一条纤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