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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医纪事 乔小懒懒 78423 字 2个月前

你当面看或许更好。”

她将这封未及寄出的信接过,捧在掌心疏略读去,瞳孔中唯映一行小字:

“拟来日圣上亲政,当决计乞归,与卿同游于衡湘烟水之间也。”

“你上回所言未尝无道理,待尘埃落定之后,我便上疏辞官,抛却这凡尘俗务一概不理,从此与你一道归隐山水,好么?”张居正道。

“好呀,我相信张先生,张先生从不会骗我。”顾清稚翻来覆去将信观览数遍,不觉眉梢微拧,“只是你这字……似乎还不如我呢。”

张居正闭了口,不再回言。

他小楷写得颇佳,唯独写起行书来时不甚雅观,纵然还算工整,但仍令她深感存在足以进步的空间。

顾清稚捏了支笔绕至他身后,笑道:“我来陪张先生练字罢。”

“好。”那支笔被她塞入自己手中,张居正虽略有无奈,但还是欣然接受她的热衷。

她包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在那信笺的空白角落写下一行字。

烛火摇曳着两道人影,空缺的心口仿佛被刹那溢满,他只觉发顶的呼吸犹如细小的绒毛,一下一下地拂过那柔软的最深处。

手教她牵动着,不经意间,他已完全不知笔下写了甚么。

“张先生看,这字怎么样?”

搁笔后,耳畔传来她得意的声音。

张居正借着雪光与灯花望去,原来她带着他的手写了一句诗,墨香犹在纸间翻卷:

“知我罪我春秋笔,今吾故吾逍遥篇。”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乎?”

闻见他下意识念着,顾清稚从背后环绕住他的脖颈,附耳一声由衷夸赞:“对咯,张先生就该这么想嘛。”.

初春时节,寒气未褪,宫阙花园内唯有梅花悄绽,于墙边独自吐露幽静淡香,与冬风结为一缕疏影。

“张先生愿意重回阁中理事,朕心里不胜欢欣之至,近日来国计无有张先生主持,朕险些不知如何是好。”

坐落于水边的亭榭间,黄袍玉冠的少年皇帝斜坐当中一方小榻,手攥银珠耍玩着豆叶戏,一面与对面女子扬唇笑谈。

身侧还立着一个皇子打扮的幼童,生得粉雕玉面,正是天子唯一的同母弟潞王朱翊镠。因年纪尚幼,李氏不舍让少子就藩远离,于是心欲留他在宫中直到成年。

他也听不懂皇兄在讲些甚么,兀自在一旁玩着,间或朝内宦手里捧着的玉盘中抓两颗果子出来,小嘴细细咀嚼。

见天子心情甚好,顾清稚语调恭谨,答他:“怎敢劳圣恩如此隆眷,夫君与臣妇心中皆惶恐不安,夫君更是强撑病体接下陛下手谕,只求不辜负陛下厚望。”

闻言,朱翊钧不禁吃了一惊,手中才要掷出的银珠停在掌间,抬眼视她:“先生病了?”

顾清稚倾首:“臣妇不敢欺瞒陛下,夫君本就连月疲乏不堪,弹劾的折子甫送至御前,夫君自觉无颜面对君上臣下,当日归家即一病不起。因此夫君屡屡辞谢陛下手谕,也是因为身体实在不允许其起身理事,绝非怒火攻心至此。”

听她和言道来,朱翊钧白皙的面孔上骤然浮现内疚意,教顾清稚尽数视进眼底。

他忆起当日张居正伏地落泪,那背影瘦削如竹,恍如殿外吹来一阵劲风即能将他折去。

喉中咽下苦涩,朱翊钧低下眉,歉道:“是朕的过失了,朕不知先生竟病得如此,尚且屡屡催问,还望先生不要怪朕才好。”

“夫君甘愿为陛下殚精竭虑,只是臣妇有一颗小小私心,愿陛下宽恕。”

天子抖了抖眉:“朕何尝怪过师娘?师娘但言便是。”

“臣妇不敢直言。”顾清稚垂首,声音似是含了笑意,“但臣妇愿与陛下打一赌。”

朱翊钧顿时生起兴致,不由噙笑:“师娘莫非是要与朕于这豆叶戏上一较高下?”

“一较高下不敢,但臣妇自信能与陛下赛个来回。”

豆叶戏是朱翊钧居于深宫中无聊时发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