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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平如镜,不但没有泄露一丝心绪,还恰如其分地现出一点费解, 仿佛,她是真的不懂柏琰在说什么。

她的织梦术,无往不利, 在极寒之渊的八百年里,那些各种出身法力高强的罪犯,都会陷入她的织梦术中毫无察觉;还有在葬魂崖的两百年间,她窥看过无数人的梦境碎片,每次看完后都能悄然退去, 不被当事人察觉……

尔允心中一思量,还是认为,柏琰是在诈她。

应当是柏琰作为旁观者, 觉得柏誉对余娇容的态度有些过于激烈了,他认为这不大对,才如此问她的吧?

那么她便不承认。

然而尔允没想到, 柏琰接着向她又抛出一句话, 问的竟是:

“好好的茶水,怎么就成了滚油般的沸水呢, 嗯?”

这下尔允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控制住表情, 才没有脸色发白,倒抽一口气, 彻底暴露自己的心虚。

可她脊背瞬间涌上森森的凉意,犹如有巨大的碗口粗的蟒蛇, 沿着她的脊背攀爬上来,慢慢地把她全身都缠住, 越勒越紧。

柏琰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眸,就仿佛是那条蟒蛇的眼睛,清冽、美丽,乍暖还寒,越往深处看越是让她陷入窒息……

这是她织给柏誉的梦,柏琰为什么能看到?

难道是自己没注意,把这个梦也同时施加给了柏琰?

不,不会,她的织梦术从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那就是柏琰本身有能看到梦境的法术?

尔允心下狠狠地一凛,总不能,他也会用织梦术吧!

可他并不是梦魅,他是龙啊。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尔允心里冷静下来,有可能是柏琰有一些看穿虚妄的能力,这也正好能解释,为什么天帝要派他来追查自己的下落。

想清楚了,尔允便迷茫地眨眨眼睛说:“妾没有对帝子殿下做任何事,反倒是帝子妃娘娘在这茶杯上做文章,想害妾呢。还好妾只感到危机缭绕,终是有惊无险,被帝子殿下悄无声息地化解了吧。”

“这样。”柏琰眼中深了深,沉默下来。

在他默默饮茶的这段时间里,尔允的心七上八下,听不见周围一切喧嚣,她从没有这样紧张过。

过了半晌,柏琰放下茶杯。

一杯茶还差一点才见底,隐约能看到杯底飘着的几片绿色茶叶,和紫砂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柏琰起身,向尔允颔首为礼:“今日小嫂也受惊了,我便不久留,告辞。”

尔允的心猛地回落到原味,一口浊气无声地舒出去。她也福了福身,下眼皮的两点泪痣殷殷如血,“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妾与殿下就是这样的关系了,这也是缘分呢。殿下慢走,以后也盼着您能帮衬帝子殿下,兄友弟恭呢。”

柏琰不置可否,一撩衣摆,跨过门槛离去。

直到他彻底走了,尔允才觉得整个人像是一张紧拉的弓赫然松下来,颤抖的弓弦余力,还在震得她的胸臆嗡嗡作响。

躲过去了,又一次成功度过。

尔允搭着身旁侍女的手,对她说:“走吧,本夫人要看看住在哪里。”

侍女低眉顺眼答:“是。”

跟着侍女踏出大殿,阳光重新洒在脸上。尔允吸入新鲜空气,心中颤抖的余力也慢慢地平静下去。

待她冷静如初,在脑海中复盘刚刚与柏琰之间的较量,才觉得自己还是太紧张心虚了,事情没有自己刚刚想的那么糟。

其实不管柏琰是以什么样的法术能力,看到她给柏誉施加的清醒梦,但光是看到又能怎样?柏琰能知道,这是织梦吗?

也完全可以是幻术啊。

这世上能制造幻象的,那可就多了。

北方玄帝他们蜃一族,南方赤帝他们九尾火狐,都是以擅长千变万化之相而有名的。

还有下界的不少妖族和灵族,都有类似能“控心”“干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