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收下玉澧的锦绡。
王玄珠眼中忽然泛上一丝旧日的哀伤,像是薄薄的水雾,将她的双眼笼罩在空濛中,她想到了自己还是一个凡人时的未婚夫。只是转眼,她哀伤地掐灭自己的想法。前尘已逝,怨怼无门,又何必再去想呢?只会让烦扰将自己缠下去。
她只是想着,在凡人的世界里,一个男人若收下一个女人亲手为他做的礼物,那便等同于接受她的感情。天人的世界也应是这样的吧。
这么看,那宁靖川对玉澧,也并非没有好感,莫非是宁靖川认清自己的心,要在余姝容和玉澧之间选择玉澧了吗?
“咳咳,咳……”宁淮序握着茶杯的手,忽然抖了抖。他皱眉,有些痛苦地咳嗽着,另一只手不经意间按住心口,却又慢慢松开。
“宁大人!”玉澧和王玄珠同时惊呼出来。
周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这边。玉澧见宁淮序忽然病情发作,脸色一下就凝住,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手中的茶杯拿下。未喝完的茶水有些许泼在玉澧的手背上,立刻在娇嫩的肌肤上烫出一块红印。
玉澧也顾不得这些,用手在宁淮序胸口轻抚,关切地问:“大人,您怎么样?”
宁淮序竖手,拂开玉澧那只手。随即他的手撑在案台上,清矍而苍白的脸上,浮出一道讥讽的近乎刺眼的笑。
“不过是离死又近了一些,无所谓,都一样的。”他甚至带着笑意,仿佛事不关己似的说出这样自嘲的话。
玉澧一双妙眉顿时蹙起,她道:“大人胡说什么?您会好的。”
宁淮序呵一声,语意不善:“天真。”
王玄珠见状,垂下眸子,无声叹口气,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岑銮。岑銮也看了她一眼,向她摇摇头,一言不发。
他们龙君这身子,太差了,总也好不了,实在让人牵挂。
整个雍州,无人知道宁淮序为何身体这样差,他从不向他们道出原因。大家只知道像他这样法力高强的龙君,怎么可能会生病染疾?身子这样虚弱,甚至走到哪里都要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仿佛一棵即将完全枯死的老树……这状态分明是元神受损,伤了根本。只是这个中内情,便无人晓得了。
“宁大人……”玉澧心疼地看着宁淮序,眼中一抹雪亮的颜色闪过,不由分说又将手按在宁淮序心口,直接将自己的修为输进他身体里。
她输的不是灵力,而是修为。宁淮序眼中一寒,顿时动了怒,重重拂开玉澧的手,低沉地斥道:“玉澧,你给我安分些。”
“宁大人!”玉澧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呼吸都沉重下来。过了会儿,她松开宁淮序的手臂,像是有丝丝赌气,把头转向另一边,执起银箸,夹了块削好的蜜瓜吃。
这仿佛是冷战般的气氛,让王玄珠顿时就有些如坐针毡。怎么前一刻还在开心愉悦地交谈,后一刻就翻脸了?
难怪同僚们都说,宁龙君喜怒无常,明明是不想让玉澧折损修为,却愣是把玉澧怼生气了。
就在这时,宾客中忽然有谁喊了句:“建章王世子,您回来了?”
玉澧听到“建章王世子”几字,立刻仰头看去,可却被入眼的一幕给刺痛了。她猛地震惊,同时心狠狠地抽了起来。
建章王世子宁靖川,居然是同余姝容相携着回来的!
余姝容和宁靖川离得很近,两个人交谈甚欢,就似有情意流转。
宁靖川不是接受了她的锦绡吗?
宁靖川还对她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亲手织出这绡,太过辛苦,你也该顾着自己。”
而此刻,宁靖川的肩头,也确实披着一件披肩,可却不是她织的那件!
而是、而是……她未见过的一件珠绡披肩!
这世间会织绡的生灵不少,但能织出珍品的,就那么三类。其一是“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的南海鲛人,能织出入水不湿的鲛绡;其二是像玉澧这样修为有成的鲤鱼,可以织出锦绡;其三是得正果的蚌,可以孕育出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