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出关,正好先把鲛绡给他看看,让他高兴高兴。
可玉澧没想到的是,为何世人都说,鲛人一族很难寻,不与外界来往呢?连余姝容也这样说。
为什么呢?那是因为,鲛人一族生活在时间裂隙里。他们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而上下两界几乎无人知道这个。
在鲛人这里的一日,竟是外界的一年!玉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这样。
所以,当她只用了二十日的时间,就得到一件鲛绡;当她如愿以偿,高高兴兴地离开南海时,才知道外面已是天翻地覆。
而滔天的骂声朝着自己涌来,同来的还有上界派出的、寻找她并捉拿她的官兵!
玉澧傻了,莫大的恐慌,让她脑中泛起一片片空白,明明脑海中有一根弦绷得要断开,痛得她呼吸困难,可思绪就是被这滔天的惊变绞住,惶惶不知所措。
直到她被官兵们逮捕,被押到上界的审判大殿上,她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
她失踪了二十年。
一个担负着水域一带百姓安居乐业的河神,擅离职守二十年,只是为了去找一件鲛绡,同情敌赌气。
就因为她擅离职守,澧水一带的一条蛟龙趁虚而入,兴风作浪。她的属官们法力有限又群龙无首,敌不过那蛟龙,只能眼睁睁看着蛟龙凿开河岸,河水决堤。
奔流的河水就这样冲灌百里,无数百姓、动物和精怪被淹死,饿殍遍地,惨绝人寰。
等宁淮序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满眼的惨状,让这个时候已快要灯枯油尽的宁淮序,更是难以承受,身子骨彻底垮掉了。
他拖着一副形同死尸的残躯,诛杀了蛟龙,平定了水患后,便轰然倒下,陷入长久的昏迷。
接受审判的玉澧,看着周围一起来听审的同僚们,岑銮、王玄珠……还有其他宁淮序手下的河神水君们,大家看她的那种眼神,让玉澧只觉得心如刀绞,痛苦到浑身冰凉。
他们没有说出口,没说是她害了宁大人。可他们看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失望透顶,那样埋怨和唏嘘。
纵你有苦衷,纵你并不知道一去南海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可你就是去了,结果就是已经产生了。
是你亵渎了你该承担的责任。那些死去的生灵、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的痛苦和怨怼又拿什么来告慰?
你玉澧,并不冤枉。
而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为玉澧说话了。宁淮序已经昏死,不知是否会就此死去;玉澧的师父玄帝,也拒绝袒护自己的徒弟,要她为自己的玩忽职守付出代价。
师父托她的师兄,向她带来一句话:
“你不是小孩,你是保一方平安的河神。无论怎样,你都失职了,记住这个教训,把它刻进你灵魂深处,永世不可忘!”
永世……不可忘……
玉澧,低下了头。她哽咽着,笑了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同来听审的宁靖川和余姝容,看向她的目光,仿佛是在用一条鞭子,抽在她衣不蔽体的身上。
宁靖川在叹气,余姝容云淡风轻地摆着一张脸。
他们这样子,多像是二十日前兰台的宴会上,那既对她态度暧昧、又对她怀着偏见的样子。
可她的二十日,已是他们的二十年。
而他们对她的“偏见”,玉澧想,如今,也已经不是偏见了。他们一定在心里想着:果然,这条鲤鱼精不论披上怎样风光的外皮,依旧是上不得台面。她会酿出今日这样的恶果,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该是那种金玉其外而毫无下限的东西。
后悔的滋味,就像是一杯饮下肚中疯狂发作的毒酒,痛彻玉澧所有的经脉,撕扯她的五脏六腑,将她的心脏发狂一般地绞着,无比痛不欲生。
她错了!她不该、不该不顾王玄珠的阻拦,执意去南海。
她不该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短暂地离开一阵,她的属官就足以应付所有可能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