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衣襟因摔倒而散开,衣下佩戴在脖间的雪魄珠,滑了出来。
景颐拿起雪魄珠,就要塞回衣襟,只想要立刻起身。
可当她看见那条穿着雪魄珠的线时,她愣住了。
这条线,变成了红色!
景颐心尖颤抖。
而它本该是一条墨绿色的线,是当初帝君用他蜕下的蛇皮,为她化作这条牢固的线,替她穿上了雪魄珠。
“主人和扶光帝君之间,也该是有红线的吧。主人有看到,那条红线吗?”
寒酥的话还言犹在耳。景颐蓦地眼睛发红,心间绵绵密密的颤抖,让她几乎想哭,仿佛心中有一面墙轰的一下倒塌。
她不会认错的,她是姻缘神,她知道此刻这条红线握在手里的感觉是什么。
在很多年前,那条牵着她和姬宇沛的红线出现在她腕间时,亦是同样的感觉。
这是她的红线啊。
是她和帝君的红线。
原来它就在这里,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它就已经挂在她的脖间!而直到今日,直到刚刚,她得知了姬宇沛说出的那个秘密,这条线才终于化作它真正的模样。
这就是命运,原来,是这样啊。
“景颐!”扶光已来到景颐身边。
她蓦然闯进来,又摔倒在地,扶光被吓到了,他刀雕斧凿般的脸上,笼罩着一团阴云,眼底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他立马就抱起景颐,将她带到内殿的羊毛毯上。
他小心把景颐,放在厚厚软软的毯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抚上她的脚踝,轻轻握住,替她揉了揉,问她:“疼吗?”
他紧锁的眉间,有一丝心疼的责备:“怎这般不小心?”
景颐看着浮光的脸,看着这样惊为天人、这样总是充满霸气和自信的脸上,却写满浓浓的对她的挂心;看着那双漆黑如点墨的深邃瞳眸里,压抑的狂潮几乎要将她吞没……景颐再也忍不住胸臆间的激荡情绪,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她颤着声问:“帝君,把我救出魔域的人,是您吗?”
扶光眼中顿时掠起两汪惊涛,而这样的目光变化,无疑给了景颐无可辩驳的答案。
景颐哽咽出来:“真的是您,原来是您……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是姬宇沛,我以为他变了,我以为我心目中的神灵只能沦为记忆深处的幻想,原来、原来……”
原来什么都没变。
原来她的初见,就是她的重逢。
原来她蹉跎的这些年岁,只是命运的玩笑和姬宇沛的谎言。
原来过尽千帆,她一见倾心的神灵,还在原地,还在这里,她还在他的怀中。由始至终,一点未变。
“可是为什么?”景颐问,“那件白衣的袖上,有雪族王室的图腾……”
扶光眼中滚动起浓烈的自责,他哑声道:“那确是姬宇沛的衣袍。”
他看着景颐落泪的眼,心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拧住,一下下地拧着。
他告诉了景颐所有:
“那时,魔域在同上界的连年战争中,已渐落下风。本尊知晓,上下两界有一些不慎流落在魔域的人,便召集些上下界的正神妖灵,突入魔域,看能否救回你们。雪族当时也派来人参与,便是姬宇沛,大约是雪族王君想历练他一番,才叫他跟来。”
“然后本尊就找到了你。”
“在找到你之前,本尊诛杀了几个恶贯满盈的邪魔。姬宇沛见本尊衣袍上沾了太多血,便将他的大氅脱下,覆到本尊肩头。那时本尊只当是小辈的一片好心,虽多此一举,也随他去了。”
“将你救出后,姬宇沛认出你是崤山君的女儿,他的表妹。于是,返程之时,本尊便让他送你回崤山。”
扶光漆沉的神色中,化开一道铮然,他眼中的自责却是汹涌如火焚:“若早知会酿成你与姬宇沛的孽缘……”
豆大的泪珠破开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