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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土之上满是烟灰,本应即将成熟的粟麦早已变成一片灰烬,风一吹,湮灭在无尽的风尘中。富庶的村庄中已无人居住,白未晞遣人去看,只能看到十室九空,唯剩实在走不动的花白老者。

白未晞下马去问一个留在村庄中的老者,却得到了老者的白眼: “有什么好问的?你们瞎吗?”

游洄气的拔剑,白未晞却制止住了游洄的动作。他派出斥候在陈留周围查探,却得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糟糕的消息——

整个陈留县都被搬空了。村庄中是没有人的,只有城池中还存在着些饥肠辘辘的黔首。野外的粮食全部被烧光,就连马匹吃的草都找不到多少。斥候遣人去问,却得知就连城池中都没有多少粮食了。

斥候道: “据说,原本驻扎在陈留的鬼面军被全部召回保卫琅琊,他们在临走之前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粮食,布匹,武器等什么都没留下,带不走的就都烧光了。”

白未晞沉默着派人再问,却得知酸枣,尉氏,小黄,扶沟,浚仪等县都是这个样子,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烧光,只给入侵者留下了无数嗷嗷待哺的黔首。

游洄已经骂出来了: “这帮王八羔子!大帅,末将愿点兵追逐,必擒诸贼!”

白未晞摇摇头: “此处河流密布,水运发达,只怕撤退的时候都是乘船,将粮食,布匹,武器一起带走了。马儿不能上船,我们现在又没船,怎么追?”

游洄一憋,却又悲催地发现,白未晞说得对。只是他不信邪,背地里派出几支骑兵追逐鬼面军,结果鬼面军没找到,反而有几支骑兵遭到了埋伏。

游洄最终只能苦着脸请罪: “败军辱国,末将有罪,请大帅降罪。”

白未晞叹了口气,但最终却也只能说道: “无妨,将军想明白了就行。”

游洄这下子苦了脸: “末将想明白了,这帮王八羔子是想我们被兖州黔首赶走吧?”

河周的鬼面军将能吃的,能穿的,能用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了几十万断粮的黔首。黔首要吃饭,冲谁要?当然是之后接手兖州的游雍军队。

如果游雍军队管了这堆烂摊子,那么几十万兖州黔首的吃喝问题就能拖垮他们,让他们再不得寸进;

如果游雍不管,那就等着被即将饿死的兖州黔首当成饭吃吧。

坚壁清野,当年窦其期这王八蛋在荆北玩过的把戏,逼的刚刚占据司州,脚跟不稳的游雍不得不放弃荆北的大片土地。

现在,鬼面军又来玩了这么一手,偏偏吃过亏的游雍没办法破局。

游溯骂骂咧咧,却除了骂骂咧咧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白未晞挥手打断游洄的抱怨,问: “虎威将军,如果你是鬼面军的将领,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游洄上前,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沙盘上,顺着白未晞的想法想了想,说: “退守泰山。”

白未晞没有打断,显然是和游洄有了相似的想法。意识到这一点,游洄的信心也增强了几分,接着说道: “兖州之地一马平川,正是铁骑最适合发挥的战场,凭借鬼面军那些散兵游勇必然没办法和凉州铁骑相提并论。”

“正面抗衡必然是必败的,想要战胜凉州铁骑,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地利。只要鬼面军困守泰山,如果我们在入冬之前没能将鲁中南丘陵那一片山地拿下,那么到了冬天,我们撤军,鬼面军就可以从泰山倾巢而出,再次夺回兖州。”

冬天是不适合打仗的,尤其是凉州铁骑浑身上下身披铁甲,一旦下雪,这些铁甲带来的寒意也必然是数倍的。到时候,就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所以,一旦天气转寒,游雍必然要撤军。

也就是说,如果不想此次无功而返,那么他们就必须在入冬前夺下鲁中南丘陵一带,将这处齐鲁之地唯一的地利转化为自己的优势。

可现在,在桑丘带领司州武卒防备汉中,游溯率领大军进攻山西的情况下,司州能有那么多的粮食再供给兖州几十万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