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本来有许多话想说。
说好久不见。
说是我错,我来给你赔罪,我来认罚。
说喜欢就是喜欢,互相喜欢就合该在一起。
说天道不许我在人间喜欢你,所以我来魔渊寻你了。
可是此时此刻,那些勇气尽数在纷飞的无因花中消散,变成了因亏欠而滋生的胆怯。
他错得那么彻底,凭什么还敢奢望别人能一如既往地喜欢他?恐怕曾经再多的喜欢,都已成了血海深仇!
温玉生,你莫要太自以为是,莫要太不要脸!
玉珩踉跄退了两步,转身拂袖就走,近乎急促惶然,青衣快成一道残影。
他不敢让那人看见分毫,也不敢看昔日那双含笑的眸子变得冰冷无情,里面露出对他的恨之入骨。
他却不知。
在他转身的刹那,里头矜贵凌厉的帝君陡然抬首,如同有所察觉一般凛然看来过来。
却又因没能及时捕捉那一刹的身影,而缓缓拧起眉心。
半晌,帝君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声音轻如叹息。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来……”
……
海底没有日月,只有璀璨的明珠驱散蓬莱宫每一方角落的黑暗,昼夜亮堂。
屋内,桌案前。
郁明烛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勾着飞梭,灵活自如,神色专注。
纱雾般的鲛绡已经织好一半。
窗柩处响了一下,有人揣着一盒七零八落的宝珠,掀起衣摆翻了进来。
郁明烛未抬头,便勾唇笑道: “堂堂仙君,三更半夜翻窗与我这个情郎私会,当真不成体统。”
说完,他抬起眼帘,与温珩目光相对片刻。
又下落,落到了他怀中盒子上,面露了然。
温珩被他然得有些恼火,好似自己手拙的事已经不足为奇似的。
于是薄唇一抿,说话蛮不讲理: “都怪你出的破主意。”
“好,怪我,”郁明烛全然不在乎在这种小事上吃个口头亏, “搁在桌子上就是,我明晚前串好给你送过去。”
他姿态放得极低,温柔又体贴。
可仙君还是不满意,继续挑刺, “你大事小事都包揽了,倒显得我像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郁明烛瞧着满脸不虞的仙人,忽而笑了。
这是被珠子磋磨烦了,来跟他闹脾气呢。
但他非但不委屈,反倒十分受用——闹脾气也很好。多闹一闹才显得亲近。
郁明烛放下鲛纱,走上前,捞起那只纤白的手抵在唇边吻了吻,柔声哄着。
“怎么会,仙君的时间与精力皆价值千金,自然是要用在更要紧的事情上去。”
“什么更要紧的事情?”温珩侧目看去。
郁明烛轻笑,应对自如: “好好准备,等着嫁我。”
跟前那张美人面眉眼含情,眼底的笑意如同深邃的幽潭,仿佛对视一眼,便要不由自主被这人拉下无尽深渊。
润红的唇碰了碰他,又要讨亲。
温珩心跳骤然空了一拍,强装镇定, “青天白日,魔尊陛下这么轻狂无礼吗?”
“嗯,”郁明烛比他更镇定, “我是魔头,魔头都不要脸的。”
说罢,寻着缝隙吻了上去。
……
海底的水波隔绝了灵息的流动。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此时隔着几块巨大礁石,有一个身穿太极道袍的人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
“竟然,竟然……”
“天助我也!”
“明烛仙君……就是魔尊千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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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玉珩仙君吃醋——
昔日恋爱脑的魔尊千忌:他误会我。急了!
如今厚颜无耻的大魔头:他在乎我。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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