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2 / 40)

或许是受环境影响,连带着些陈年旧忆,一起从心底钻出来。

……

那一年的魔界格外动荡。

老魔君残暴不仁,魔渊的穹顶数百年来不见天光,始终阴暗如蒙着一层血雾,无禁城中更是杀伐不断,日日腥风血雨。

所以当叛军杀进仙哭殿来时,老魔君手下居然没有哪个部下心腹前来支援。

偌大的仙哭殿被血洗屠杀,魔侍魔兽横尸遍地。

郁明烛亲眼看着昨日还笑盈盈塞给他一把米花糖的慈爱堂叔,今天就亲手将他的父亲劈成对称两半。

屋外厮杀声震耳欲聋,有垂死的魔类召出雷电,亮白的闪光一划而过,刹那照亮了溅满鲜血的魔尊宝座。

他的堂叔单手提着他父亲的首级,血淋淋的粘稠液体往地上滴。

堂叔转过身来对他笑着, “君婴,你从小就最乖最懂事,今天便自己选个死法吧。”

那时候的郁明烛还比他堂叔矮整整一个头。

他拼死反抗,像只遍体鳞伤的困兽。

直到被一脚踹进血湖,沉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还颇有些好笑地想,人间都说万生死后要下地狱,见阎罗。也不知地狱与魔渊,阎罗与堂叔,究竟哪个更可怕些。

可是睁开眼,他看到是的竹床青帐,云雾桃花。

以及被他压在身下,面带愠怒的青衣仙人。

玉珩仙君的名号太响亮,魔渊里没人不认得。

那一瞬间,郁明烛应激地差点祭出杀招。

可是仙人似乎全不设防,兀自起身挽着长发。

那件青雾似的纱衣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清晰可见流畅的腰线没入腰封,如瀑般的墨发尚且带着出浴后潮湿的水汽,三两下被玉手轻巧挽起,又横插一支桃花木簪。

郁明烛自小冷静理智,惯会计较得失。

魔渊处处都是堂叔的眼线,他身受重伤,回去了肯定没有活路;

人间大多憎恶妖魔,一个不慎暴露身份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随云山地处偏僻,又有仙人坐镇,无论是仙是魔是人,都不敢轻易踏足……

太多太多,数都数不尽。

最要紧的是,玉珩仙君似乎没看出他的魔族身份!

那这其中可周旋的空间就太大了。

他一直以为当时攀上仙人的衣袖,哀求仙人让他留在随云山,都是下意识的理智思考,利益使然。

可是几年后的一天夜里,空空荡荡的仙哭殿烛火寂寥,郁明烛一身酒气地仰在魔尊宝座上,偶然回想起那一幕,才惊觉当时的自己根本没计较任何利益得失。

那一刹那,他只是嗅见了淡淡桃花香,想去人间走一趟。

……

仙人说他没有钱,就得用苦力来赔。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在随云山住了下来。

人间常有不平,玉珩仙君不经常待在山上。

有时离得近,几个时辰就能赶回来,有时离得远,要三五天。若赶上仙人有兴致,在周遭喝茶逗鸟,便要拖上十天半个月。

除了玉珩,山上还有两棵小藤化作的童子,傻傻的,好糊弄。

这种情况下,他要暗中做任何事情都很方便。

于是他窥破了随云山灵池与魔渊血湖相连接的秘密,暗中联系魔族旧部,某一天,还借着下山买菜的由头,悄悄去人间一座小城杀了几个潜逃的叛徒和内奸。

郁明烛立在巷子阴影里,面无表情地擦着指尖污血,带着重复过千百遍的熟稔。

顺便怠懒地琢磨,该找个什么借口糊弄玉珩仙君,让仙君放下戒备。

他的身影冷寂,落寞,如同被罩在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永夜。

就在这时,一墙之侧,忽然传来苍老悠长的叫卖声。

“山楂雪球,又酸又甜的山楂雪球——”

……

那天傍晚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