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叫走了圣子濯厄。几只女鲛引着各人在蓬莱长廊中七拐八折。
分别前,郁明烛的身子明显往他这边转片刻,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迟疑了一霎,又自顾转了回去,一副若无其事。
他连着被气了好几顿,这会正是上头的时候。
温珩看在眼里,垂眸思忖片刻。
要不……找机会哄一哄?
……
半炷香后,眉清目秀的女鲛停在一座殿宇前。
她不会说人族语言,正琢磨着该怎么跟这位清隽俊逸的小客人表达:您住这里。
忽然见小客人两手在锁骨下一拢,又交叠一扣,朝她微一颔首。
而后打着哈欠推门进去了。
女鲛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位人族小客人,居然是在用鲛人族的手语跟她道谢。
屋里。
时隔多年,温珩又睡到了细腻柔软鲛绡上。他身上还裹着一层避水诀,残劲未消。
躺上去像陷进一汪软水,舒服得他眯了眯眸子,顷刻间被困意吞没。
他睡得熟,自然不知那方才还冷着脸的明烛仙君,最终还是隔着老远缀到了他身后。
玄色身影孤寂立在几道珊瑚礁外,望着他阖眼安然入睡,眸光微微沉了几分。
……
就像人间修道之人都有天劫一样。
魔族管那个叫心魔。
心魔发作时,魔便彻底堕入魔道,神志不清,一切作为全凭本能和天性——而魔族的本能和天性又是暴戾恣睢,嗜血残忍。
不同的是,人间修士总得想办法度过天劫,否则就是一个陨落消亡。
修士们管这个叫顺应天道。
可魔族不管这个,魔族本来就是魔,再添一重心魔又能如何?
丧心病狂,杀人放火?好啊,这不正是魔族该干的事吗。
天道无法约束魔渊,自然也不会罚哪个魔头陨落消亡。
不少魔族甚至喜欢沉溺在那种放纵的快感里,还嫌心魔发作得不够长,不够重,想着法子让那股暴虐的冲动能延续得更久一些。
郁明烛早就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心魔发作是在多大的时候了。
若按照人间的算法,他当时大概只有……十二三岁?
他清醒过来时,仙哭殿里满地横尸,血流成河。
他呆呆愣愣地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而魔尊,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头一次对他露出点不带轻蔑嘲讽的审视,随后,大笑着砸了酒盏。
“不错,这才像是老子的种!”
再后来,心魔作祟的时候,他都会自己待在一个叫埋骨地的地方,再落几道隔离的禁制。
埋骨地是在无禁城最偏僻荒凉的地方,那里只有一片荒芜,埋着无数死去的妖魔。
连活着的魔都嫌那里晦气,不往那里去。
所以往往就只有郁明烛会偶尔造访。
他不知道自己彻底入了魔是什么样子,但想也想出来,看别的魔也能猜出几分——不可能有多好看。
他不愿示于人前。至于那些埋骨地的死灵,看一看也就看一看吧。
更何况,这里没有活物能让他杀,挺好的。
后来藏匿在随云山。
仙人周身纯净的灵力能轻而易举震慑一切妖邪。
他的心魔再也没发作过,甚至在刻意的压制下,一分一毫的魔气都不曾显露。
他甚至无数次暗中往返魔渊,将造反的叔父掀下王座,将当年叛党尽数屠杀,又带着浑身满手的血坐上了那无数魔佞觊觎着的魔尊之位,改年号为“祸止”。
其实,那之中有一次,他没打算再回随云山。
他已是魔渊至高无上的魔尊,再无顾及。
魔界不服他的,十之八九都被他亲手杀了个干净。
他不再需要藏身之所。
随云山的一切,于他而言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