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收回去吧,”白狱卒瞧了眼金瓜子,轻哼一声:“本官可瞧不上这三瓜两枣的,兴起的提醒罢了,要上纲上线,败兴!”
“你留着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吧!”
望着道士感激涕零的脸,白狱卒意有所指道。
听闻白狱卒此话,黑狱卒莫名挪开了眼,看了白狱卒一眼,他冷声道:“押送期间,莫要交头接耳!”
白狱卒撇撇嘴:“不会找乐子的家伙,这一路上这么漫长,寻个伴这么了?”
黑狱卒冷瞪白狱卒一眼,白狱卒才噤了声,不再与道士胡天侃地。
越往地府内走,空气便越是湿冷,寒气似乎要从骨头缝里钻进魂灵之中,不少人挤挨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中有些和道士同道中人的,便趁着大家伙都不清醒之刻,瞅准一条羊肠小道奔走,试图逃跑。
可黑狱卒与白狱卒尽皆冷冷地掀了掀眼皮,只见那魂骤然撞上了空中不存在的,虚无的墙壁,他们的勾魂锁才猛然拖拽而去,将那魂重新拘了回来。
白狱卒嬉笑道:“若是罪人,路上逃跑怕是要罪加一等!”
道士忍不住问道:“若不是罪人呢?”
白狱卒瞥他一眼:“那就义务劳动!给鬼添加工作量!地府鬼手本来就紧缺,少得是那一根筋的愣子,多得是待填的岗位!”
白狱卒一说到这茬,整个人都神经质起来,说什么自己一直都在勾魂,没有停过,猪都比他要歇得多,当猪都比当鬼差好!
说得道士原本活络的,想要混个鬼差当当捞油水的想法彻底熄灭。
又走了很久,或许很久,地府之中无日月之分,道士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但那种随着时间的增加而不断增强的压迫感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直到白狱卒脚步一顿,笑道:“到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公堂,堂上坐着一个少年,少年座下坐着一个判官,据白狱卒所说,地府之中存在无数个类似的公堂,也有无数个白狱卒和黑狱卒,同时亦有无数个判官。
道士简单估量了一下与判官的距离,忐忑不安地坐在公堂之上的椅子听审。
公堂上的少年似乎做了什么,道士精神猛然恍惚一瞬,过去他曾做过的恶事掺杂着灵星几点好事便猛然由少年诉诸于口。
贩卖,蒙骗,吃绝户,杀人越货,道士生平曾做过的一切,此刻摊在众人面前。
少年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此等罪大恶极之人!”
道士扑通一声猛然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膝行爬到判官脚下求情:“世道艰难!小人是不得已啊不得已啊!望您明鉴啊!”
判官正奋笔疾书着呢,袖口突然落进一袋金子,他茫然一顿,停下手中的笔伸进袖口里摸出来了一袋东西,打开一瞧,一袋满满当当的金瓜子。
判官一愣,死后可没有什么钱或者钱的,只有功德一说,这金瓜子自然也不是真的,而是魂灵的执念用阴气幻化之物。
这等本也没啥,但判官万万没想到,眼前这重刑犯,耗费阴气幻化出执念之物,既不是为了慰藉自身,也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是非要塞给他当贿赂!
阎王明鉴!他自从在油锅里炸了百八十遍,如今当真是一心向善啊!这是在污蔑他啊!污蔑啊!
判官当即热油进手般将金瓜子抛在了桌上,秉告道:“大人!卑职一心一意向着阎王爷啊!是半点私心都没有啊!他诽谤我啊!诽谤我啊!”
坐于高台的少年挑了挑眉:“意图贿赂公职人员?罪加一等!”
道士当即傻眼,眼见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刑罚雪上加霜,他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怎么会!明明狱卒他说……”
他偷偷看过去。
只见白狱卒缓缓露出一个快活的笑脸。
没错,他确实不图钱,他图别人刑上加刑带给他的快乐!
白狱卒自然并非什么公职人员,而是一边受刑,一边因地府鬼手不足,而抽调出来用的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