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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得就像越明的人生。

没有房子,没有存款,没有工作,一穷二白。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没有亲友,孑然一身。

哦,其实昨天还有一个朋友,但是今天已经没有了。

越明的眼中闪动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这样一看,这么多年下来,他过得真是失败。这样的人生,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哦,是为了复仇。

如今连这唯一的信念都已经不存在了。那他在这世上留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越明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乱糟糟的,肆意生长,连理发店都没去过几次。脸上还算年轻,眼角却已经爬满了疲惫的皱纹,眼中更是沧桑得仿佛岁数已到尽头的老人。

一身衣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买的了,原先洗得颜色发白,现在穿脏了依然还挂在身上。脚上的鞋更是表皮的纹路都裂开了,只不过因为还没有烂到露出脚趾所以还穿着。

他活的像个人样吗?

什么也没有,到头来也没有人牵挂他。而他唯一牵挂的事情在今天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有一种深深的寂寥盘旋在他的内心。

越明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会儿正是早晨。村子里面卖早饭的早早地就起来了,炊烟袅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动。

村子里打零工的,准备回到市中心上班的,送小孩上学的,上学的小孩都匆匆忙忙地路过。大早上的,谁的脸色都不算好,却都说说闹闹。

有的人驻足排队买早饭,有的人给了闹腾的孩子一巴掌,有的孩子坐地大哭,有的人沿街叫卖,有的人风风火火地赶路。

城市、城郊、乡村,都在逐渐苏醒,准备迎接阳光的降临。

好一派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

可是好像都跟他越明无关。

这一扇窗户,可以是通往人间的路,也可以隔绝人间的墙。他好像那个被人间遗忘在角落里的人,一直都无法融入进去。

越明收回目光,朝着床头柜走了几步。他一直攥紧的手忽然抬起来,松开,往床头柜上放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精致的袖扣,银质,表面覆盖着一层玻璃,内里浮雕着牡丹,上面撒着些金粉。这枚袖扣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简直令这简陋的房间都蒙上了一层光彩。

场外观看的谢琉昀目光一动。

原来这枚袖扣在祝瑶的手里!他心头有些紧张,不确定对方拿走这枚袖扣是为了什么。如果祝瑶看见这枚袖扣能够稍微出戏一些,他当然感到高兴。但是现在的祝瑶正沉浸在戏中,而且对方的神色太平静了些。

平静得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让谢琉昀心头跳得厉害。

倒是一旁的冯景炎身体动了一下,他的眉头皱起,低声又严厉地询问身边的场务:“那枚袖扣怎么混进去的?”

场务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啊,冯导,要叫停重拍吗?”

冯景炎犹豫了一下,最终摆了摆手。

目前祝瑶的一切表现都符合他的预期,只等着下一步对方拿出床头柜里的东西。如果贸然打断,也会令入戏的感觉有所减轻。

冯景炎想到这里,目光重新炙热起来。

场内的人根本不知道场外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床头柜上,神思也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越明伸手拉开了床头柜,从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把土制的枪。

场外的谢琉昀倒抽一口凉气,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个道具,心里却如同鼓点一般敲击着。道具在现实中杀不死人,但是在戏里却可以杀死一个角色。祝瑶的角色死了,入戏的他会是什么样?

角色会用这把枪做什么?

谢琉昀转头去看冯景炎,却见对方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抹病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