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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白鸟说那天根本没有流星雨,是季庭缺氧高反的出现了幻觉,季庭没否认这种判断。

但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他想的是:或许流星只降落给我一个人看。

天空黑了很久,才做出一点泛白的样子。他们带着光源走过漫长的雪坡,好像两个披荆斩棘的流放者,一无所有地前行,开辟他们的道路和将来。

季庭悄无声息地开播。

虫族有着偌大的领地,各星球都有自己的时间,无论何时开播,总能有空闲的虫第一时间进入。

当然,也挡不住有不空闲的虫非要进入。

[!!!突然开播!!!]

[星星那里还是凌晨啊……]

[冲顶了吗冲顶了吗?]

刚刚下课,当睡倒的学生七七八八地爬起来时,温和的亚雌教授已经不知所踪。希望步履匆匆,下课铃声掩盖了他光脑发出一声轻响。

[陷光星的直播间:白凤飞降。]

季庭没有太多力气大声说话了,直播球挂在他身边,在寒风里飞得很是艰难。

直播间镜头里,夜视模式仍只能看清方寸,就好像攀登的季庭,只能看到他身前的一小片雪。

只缘身在此山中。

“登顶,带你们看日出的雪山。”

他简短道,吐字间带着克制的喘息,嗓音因为风雪的磨砺而微微沙哑,低沉如晨间絮语。

[闭嘴。]

[不是,谁发言了!]

[我知道没有,但先闭嘴。]

直播间奇妙的保持了缄默,没有一个虫的想法能够说得出口。

全都如此,全部错误,此刻直播间里没有清白之虫。

希望老师逆流而上:[前面有冰裂,小心。]

冰川运动中,冰层受应力作用的影响,形成的裂隙称为冰裂隙。

季庭看不见他的提醒,他没精力去看。

他在全神贯注地向上,冰川多冰裂,结组前进是安全度过冰裂区的有效方法,第一次双人结组,他在伊莱森前方。

天空的颜色渐渐泛浅了,浅的很迟缓,这不是太阳的本意。

它还没露面,就把夜色渲开了。

季庭的汗还没发出,就被奔逃的寒冷卷走,脚下的冰川像画卷寸寸展开,蔓延到想象之外的地方。

如此浩荡,滚滚洪流,波涛威严如怒,在永恒时间的极寒里凝固,土地被侵蚀,山岩被崩裂,冻结天地的声威犹在,细看晨光下的纹理却如初生花瓣般细腻的栩栩如生。

光芒一闪,季庭下意识地偏头躲避。

曲线横亘蜿蜒,洁白的冰川静静地躺在那里,并没有活过来。

神女在此长眠,神威不可直视。

侧面是高耸的锥形冰川,形状独特,高昂且锋芒毕露。

这是应该的,经过自然的鬼斧神工,应该像跳出道德天尊的炼丹炉一样宣告世界。

它宣告的是世界,而非任何人。因此对于路过的季庭和他的恋虫,冰川漠然置之。

远方的山体乌黑,光折射出令人胆寒的蓝。

长得聪明:[行,爷的寒假又有着落了。]

瓦特:[你还有钱?谁山海际域爬着回的?]

长得聪明:[?]

长得聪明:[我们只是网友,你越界了。]

天空骤然亮堂起来,是太阳跃出地平线。

那一刻,雪山等到它的情郎。

冰川与雪坡借着天边粉黛,在霞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米诺峰顶近在咫尺,斜晖脉脉,光线缓缓透过山脊,白雪寸寸化为金铜,它的全貌展露,竟如此窈窕修长,美艳如同王后。

光与影在它的身躯上谱写赞歌,旋律无声却悠扬。东升鸟振翅而起,盘旋的痕迹久久留在天边。

六千米飞雪霜花滚似绵,它是生机的大使。

这是冒险者追逐的丹霞,守财奴梦中的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