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有人急匆匆推门而入。
林若雪打量着步伐踉踉跄跄的小芸,隐约感受到了什么,手指死死攥紧身下的床褥。
太阳还没升起,小芸本不该这个时候进来,可此时她发髻凌乱,一张脸苍白如纸,她进来望见林若雪坐起身,颤颤巍巍地在她床前蹲下。
“姑……姑娘……”
小芸嘴唇颤抖着叫她。
林若雪静静地望着她,却如同早料到她会说什么,她望着小芸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尽量隐住声色里的颤:“白帝城有消息了?”
小芸望着她,眼泪忍不住先逼了出来,她双唇哆嗦了半天,终是道:“白帝城急报传来……说是,说是…少将军他……”
林若雪眼眶发红,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少将军如何了?”
小芸“哇”得一声哭出来:“说…说是少将军弃城而逃的路上,身中数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弃城而逃,身中数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林若雪喃喃重复着,目光虚虚地移向窗边。
天边又一声惊雷乍起,一瞬间照得屋内一片茫然如寂,窗外狂风刮过,吹起案上那张少年长枪驻地的画像,照得他清隽面容苍白如纸。
窗外雨幕缭乱,一瞬间,林若雪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姑娘!您要挺住啊!”小芸在望着她哭喊。
她要挺住吗,是要的吧。
真经历万箭穿心的痛时,心中竟是一晌空洞,那空洞大到,她来不及去体验那些细细密密的痛,和皇后的对话却又浮在眼前。
“江家还有我。”
江家还有我。她不能这样先倒下,江家不能倒下。
林若雪颤巍巍扶着小芸站起来,她没有哭喊,甚至没有流泪,只扶着小芸的手,尽力稳住自己几欲向后倒去的身子,一字一句道:“陪我去找侯爷和夫人。”
林若雪到的时候,侯夫人赵氏已经哭昏过去了许多次,安平侯在消息抵达的第一时间便被宣进宫面圣,屋内只余一个赵氏,满面泪痕,在床榻上被几个下人搀扶着才勉强没再昏过去。
昔日何等光华荣耀的安平侯府,如今竟徘徊在举府获罪的边缘。曾经战功赫赫名满京城的少将军江淮,至今生死不知,甚至恐沦为罪臣。
林若雪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走进屋去。
赵氏一见她走进来,便一把拉住她的手,眼泪纵横道:“雪儿,怎么会这样,怎会如此!”
林若雪静静在她面前坐下,拿帕子轻轻擦去她面上泪痕:“夫人莫急,少将军只是下落不明,并非就是确定了如何,战场上一念之间便是一线生机,您切莫要注重自己的身子。”
赵氏却恍若未闻,她望着林若雪摇头道:“不,不会的!淮儿的性子我知道,他就算是战死,也绝不会做出弃城而逃这种事,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是谁,是谁歹毒心肠要害我们,要害我儿!”
林若雪望着她破碎的样子,忍住心中翻涌出的阵痛,可此时,只能强力扮过她的身子让她冷静下来:“夫人!”
赵氏一愣,她收了声,茫然地望着林若雪。
“夫人您先别急,这件事中必有蹊跷,信上只说少将军下落不明,并未曾断言他是战死,有人要的就是要江府倒下,您不能着他们的道,侯爷也不能着他们的道,少将军也许正在北域拼命争一线生机,我们作为他身后的人,绝不能倒下,知道吗夫人!”
不觉间,她的声线渐渐拔高,竟生出了与年龄全然不相符的气势来。
赵氏这才愣愣望向林若雪。
眼前的少女身上带着未卸的雨气,湿发零碎在额头,眼眶通红却硬是没掉出一滴泪来,她紧紧扶着自己的肩膀,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乱,更不容谁倒下。
赵氏涣散的眼瞳渐渐重新凝聚起来,落在少女苍白的脸色上面。
“雪儿。”赵氏轻唤她了一声,一个后辈,尚且能在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