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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戏楼中,正在绣着锦被的清欢动作倏地一顿,一滴血珠顺着指腹流出,染红了鸳鸯的羽翅。

已经准备安度晚年的班主坐在戏楼的大堂,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烟袋,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他苍老双眼中的神情。

班主咬着烟袋,将一张银票塞入了张班主的手中:“我老了,楼里也有些老家伙走不动了,南下路上,劳烦张班主照顾我们清欢儿和年轻人们。”

傍晚青石镇外,张班主却迟迟没有等到沈家班的人。

沈楼里,沈家班的所有人齐聚。

班主看着清欢和其他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清欢笑了下,代替其他人开口:“班主年纪大了,不曾保养嗓子,也许久不曾登台,即便去了北蛮营帐,还等不到开场怕是就会被拉出去斩了。”

“到时候我们只负责在台上唱曲就好,姜越老越辣,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做不好,最重要的这一环就交给班主您来办了。”

副班主也跟着道:“师兄,二十多年前咱们就是搭档,走南闯北,你常说,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即便是龙潭虎穴,只要家人都在,就没有什么怕的。”

沈家班连夜收拾行头,在其他人向南边逃荒的时候,戏班子整装带着家当和行头,逆行北上。

中途,沈家班偶遇了外出打探消息的大雍斥候,被带入营帐,才知晓,骠骑将军在发现北蛮意动后,立刻派了骑兵追击,同时给后方援军送去了消息。

面见追击北蛮军的将领,沈家班的人也没有离去,主动请缨:

“听闻北蛮王子爱美人,更爱听曲,便让我等为诸位将士开路,转移北蛮人的注意,里应外合,在对方沉溺于酒色歌舞时,诸位点燃军营,关门打狗。”

将领自然知道,这样的成功率比他们贸然攻打,正面冲锋成功率更高,只是……

“你们会十分危险,届时刀剑无眼,火光冲天,我也无法接应诸位安全退去。”

沈家班的人对视一眼,班主将烟袋子扣了扣,看着青石镇所在的方向,笑了下,眼神无畏:

“我等既来此,便早已做好了准备,将军无需在意我等,只望将军将这行蛮人拦截在此,莫要让其继续肆虐烧杀,更莫要让他们与龙云关外的蛮子合围我大雍的英雄们。”

将领与众将士们望着沈家班的人远去,身侧的拳头全部紧握,半晌后,将领哑声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最后,定下的就是最开始的计划,沈家班在营地内唱戏,在戏班子吸引下,军中人在外围准备点火,当蛮子忙着救火乱了阵脚的时候,将领再率人袭杀。

……

北蛮军营内,身穿戏袍的清欢于火焰铸就的戏台上,迎着烽火,迎着匆忙的北蛮军,水袖摆,伴着北蛮军的嘶吼声,凄美的歌声悠悠扬扬传出很远、很远……

龙云关外,在战场上厮杀的司清扬双目已经尽数被血液染红,或许是自己的,也或许是敌人的。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而他的身旁,是和他一样还在奋战的、伤痕累累却半步不退的同袍。

轰隆一声,天空上两道流星坠落,星铁铸就的长刀断裂成无数碎片,只剩一把刀柄打着旋,斜插入龙云关城墙之上。

师父曾言:“刀如半身,人在刀在。”

如今刀碎。

人亡。

司清扬眨了眨眼,血泪顺着满是脏污的脸颊流下。

“师父!”

南大侠与北蛮大宗师同归于尽!

没有人逃走,没有人怯战。

“犯我疆域者,死!”

“老子还能战,杀啊——”

司清扬也跟着低喝一声:“杀!”

以身躯为料,以性命为引,最后的火焰升腾,身后是不能让的寸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不能退,那便只能斩杀面前一切敌人。

誓与龙云关共存亡。

司清扬的视线转动